令人驚訝的是，這次他的眉頭是舒展的，仿佛終於卸下了千斤重擔。

「對了。「已經半透明的楊香薇突然又補充道，「他的名字......」

冥七會意：「道哉。」

楊香薇的身影完全消失前，冥七似乎看到祂嘴角微揚：「不錯的名字。」

當神光完全散去，冥七長舒一口氣，小心地將白髮少年抱起。

他低頭看著懷中人安詳的睡顏，黑袍下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睡吧，「他輕聲說，聲音是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等你醒了......我帶你去見見光。」

……

少年睜開眼時，篝火正噼啪作響。

跳動的火光映照出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冥七正用樹枝撥弄著火堆，他身旁還蹲著一隻雪白的狐狸。

那雪正津津有味地啃著烤得金黃的兔腿，吃得正香。

「醒了？「冥七頭也不回地問道，聲音平靜，「感覺如何？應該好多了吧？」

少意識摸了摸心口。

那個位置還殘留著微微的灼熱感，但纏繞多年的陰冷疼痛確實消失了。

他張了張嘴，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水...」

一個竹筒遞到眼前。

少年抬頭，對上冥七的眼睛，白狐狸蹲在他肩頭，同樣好奇地打量著自己。

少年：……他們速度好快！

「謝謝。」

少年接過竹筒，指尖不小心碰到冥七的手背，竟被那溫度燙得一顫——活人的體溫，原來這麼暖。

「哦對了，給你取了個新名字——道哉。不足道哉的道哉。」

「為什麼？」

火星噼啪炸開，映得冥七的側臉忽明忽暗：「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未來才是新生...所以，過去不足道哉。」

「不足道哉……」獲得新名字的道哉望著這個古怪的小孩子，感覺火堆旁的空間似乎被某種溫暖的力量給扭曲了，連他這樣滿身血腥的人都能被包容其中。

「道哉...」

他低聲重複這個名字，像是在品嘗某種陌生的滋味。

忽然肩頭一沉，那隻雪狐不知何湊了過來，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腕。

道哉僵在原地，他殺過人，屠過城，卻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純粹的善意。

冥七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遞過去一個油紙包，說道：「餓了吧？先吃點東西，等明天天亮了，我帶你去找白果樹神，請她幫你淨化淨化體內的怨氣，到時候你會好受些……」

難受嗎？道哉沒有一點感覺。

畢竟更痛苦的他都經歷過，早就麻木了。

他伸手接過油紙包，裡面是幾塊晶瑩的糕點，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他小心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眼眶突然發熱——原來食物，可以不是維持生命的丹藥，也不是增強功力的靈材，就只是……好吃而已。

夜風拂過林間，白狐蜷成毛球守在一旁，冥七撥弄著火堆，防止它變小了。

道哉望著他們，突然問道：「為什麼救我？」

冥七添柴的手頓了頓：「因為有人曾經也這樣救過我。」

火星升騰而起，在他眼中映出細碎的金光，「而且……我相信山神大人的判斷。」

「山神大人？」

「就是幫你解除身上的禁忌，還在你身體裡設下封印的人，我可沒那麼大本事救你……」

道哉望向自己的掌心，那裡隱約浮現出一個「薇「字的淡金色印記。

他握緊拳頭，第一次感到這個烙印不是枷鎖，而是……新生。

第343章 使用亡靈

白果樹神見到道哉的時候，還有點懵。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道哉身上，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眸中此刻滿是驚愕與疑惑。

「不是說『神骨』什麼的，他們才搞嗎？怎麼連神之子都搞出來了？！」

道哉被她那如利刃般的目光一刺，身形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害怕。

他微微低下頭，不敢與白果樹神對視，雙腳不安地在地上蹭來蹭去，雙手也不自覺地揪著衣角，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變得艱難，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劇烈跳動，如同急促的戰鼓。

冥七見狀，急忙快步上前，向著白果樹神解釋道：「白果樹神，是山神大人特意吩咐我，務必將道哉帶回來的。往後，道哉的一切便由我負責照料，山神大人對他寄予厚望，安排了諸多事宜。」

白果樹神聽聞，目光從道哉身上緩緩移到冥七臉上，又重新打量了道哉一番。

她微微皺眉，眼神中疑惑之色仍未完全褪去，但山神大人的吩咐顯然讓她有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