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媛低著頭說:「嗯,我去上晚自習了。」
寧竹留嘆了口氣,從自己懷裡拿出一疊零錢來:「你讀書不容易,這是我偷偷攢的私房錢,一共三十二塊六毛,你媽不知道,她是糊塗人,你別怪她。」
寧媛看著那一疊零散的票,想起小時候,寧竹留偷偷給她吃糖的樣子。
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次,她接了過來:「謝謝爸。」
「去忙吧,學業重要,爸最希望的就是你開心。」寧竹留疲憊地嘆氣。
寧媛點點頭,轉身慢慢地走了。
她知道寧竹留在背後看著自己,像所有擔心女兒的老父親。
寧媛走到一個轉角,就看見招待所附近的路燈下,站著一道清冷的人影。
也許是為了避免扎眼,他沒穿軍裝,白襯衫,下身是一條墨藍工裝褲,整個人看著清凌凌的,像一株極清朗漂亮的樹。
看見寧媛過來,他抬起眼靜靜地看著她。
寧媛走到他面前,笑了笑:「我沒事,只是普通的吃飯。」
榮昭南淡淡地道:「你要有事,他們也出不了招待所的門。」
寧媛垂下濃密的長睫,嘆了口氣:「連著養大自己的人,我都防著,我是不是刻薄寡恩?」
她吃飯前,趁著上廁所的時機,去找人給榮昭南帶話,讓他到招待所等著她。
結果才到招待所後門,就看見榮昭南已經站在那裡。
她猜,八成是嚴陽陽去找的他。
榮昭南悠悠地道:「不奇怪,我家父子反目,互相坑對方,都很正常。」
寧媛無語又有點想笑:「……」
這種事到底哪裡正常了?
可是……她居然覺得和榮昭南同病相憐,心裡有一種奇怪的親切感。
「走吧,我送你回去。」榮昭南從一邊推了一輛二八大槓自行車出來,看著她。
寧媛點點頭:「好。」
兩人都似乎忘記下午那一場「不愉快的防身術練習」,沒人提這茬。
她利落地跳上自行車座,也沒矯情地抱住了他的腰肢。
「今晚我養父有個朋友過來了,姓唐,據說是滬上教育廳的一個科長,包了我養父養母所有在滬上的開銷。」
榮昭南清冷的眼裡閃過一地暗光:「滬上教育,姓唐?」
寧媛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嗯,叫唐鈞,怎麼,你認識?」
他怎麼走哪裡都有認得的人?
榮昭南想了想,邊騎車邊說:「不認識,但滬上的唐家,這些年在教育系統和外事辦里還是有些人脈和成績的。」
寧媛輕哂:「我的養父養母,一輩子沒有離開過寧南,也沒離開過工廠,那位唐先生說是他爸曾經在寧南當工程師,我養父救過他。」
這是她今天非要吃這頓飯,打聽到的消息。
榮昭南淡定地道:「你不信你養父?」
寧媛沉默了一會,沒有直接回答:「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會毫不猶豫的相信,但現在的我,沒信心。」
榮昭南乾脆地道:「行,這幾天我會找人查這事真假,你別跟任何人走出復大的校園,直到你養父母回去。」
寧媛也利落地答應:「我哪裡也不去,就在宿舍或者跟著你。」
這話讓榮昭南的唇邊浮起一點笑:「你倒是越來警惕,在村裡的時候,你還沒現在機靈。」
寧媛看著頭頂的月色,和他們在村里看見一樣明亮又清冷。
她慢慢地道:「你想說我越來越多疑是嗎?」
榮昭南輕哂:「信任只給值得的人,而信任需要經歷考驗。」
多疑,大概沒有誰比他更多疑,如果捲毛兔知道,在他想要與她關係進一步前,都在測試她是不是小特務。
她大概會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寧媛抬手撫下自己被吹散的髮絲,彎著眼眸:「你是會安慰人的,榮隊!」
自行車穿過夜晚的林蔭樹道,身後的姑娘抱著他的腰,手臂柔軟纖細卻也堅韌。
榮昭南淡淡地道:「不客氣,寧同學。」
這個年代,沒有那麼多高樓大廈,所以夏天晚上的風還是涼的。
寧媛忽然覺得,好像他們還在回村裡的小路上。
風裡還有樹葉青澀味道,和榮昭南身上清爽的薄荷香皂味——那是她做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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