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油傑似乎鬆動了，五條悟再接再勵：「現在這麼晚了，小覺早睡了，我們明天再回去找他吧。」

五條悟摟著夏油傑往裡間走，把人按在榻榻米上，嘟嘴抱怨：「啊，好睏好睏，我們快睡覺。」

夏油傑無奈嘆氣，又忍不住笑了下：「悟，先洗漱吧。」

夏油傑把五條悟的臉扒拉過來，伸手去解五條悟眼睛上纏著的繃帶。

一圈又一圈雪白的繃帶落下，繃帶繞過五條悟高挺的鼻樑，擦過五條悟線條淩厲的下頜，觸碰到五條悟水潤柔軟的嘴唇。

夏油傑喉結滾動，將視線挪回五條悟的眼部，然後對上繃帶間隱約可見的、含著笑意的蒼藍眼眸。

「傑，很喜歡我的臉吧。」

五條悟低頭含住黑髮僧人淡色的薄唇，輕輕咬了一口就離開，低眸欣賞丸子頭怪劉海一下子染上水澤的唇瓣。因為五條悟動作迅速，夏油傑被親後才驚訝地偏頭眨了眨眼，狹長的眼尾和顫動的睫毛像是翩飛的鳳蝶，頰邊的劉海也劃出可愛的弧度。

夏油傑看著得意洋洋的五條悟，拼命壓抑住「咚咚」猛跳的心臟，帶著溫柔可親的微笑，迅速把繃帶給五條悟纏回去。

「是呀，所以為了保護悟的清白，你就這樣睡吧。」

然後夏油傑立馬起身走進了衛生間。

「噗——」

傑也，太可愛了吧。

第21章 過去？未來？

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時夏油覺無知無覺地躺在黑暗的溫床中。被孕育的過程是緩慢的，意識誕生伴隨著術式的覺醒，因此漫長的黑暗也並不寂寞，因為他可以在睡夢中預見名為「夏油傑」的男人的日常。

儘管一開始他並不知道那是預見。

漸漸的，夏油覺自然而然地知道，自己因為夏油傑而誕生。

但是黑甜的夢鄉終究是有結束的時候。

在「看見」夏油傑毫無生氣地靠坐在陰暗冰冷的小巷時，夏油覺第一次睜開了眼睛，右眼的重瞳熠熠生輝，於黑暗中落下孩童的第一行眼淚。

小小的孩童在孕育他的黑暗中掙扎，一種他無法理解的疼痛從胸腔深入肌理，撕扯著內臟、擊打著大腦，讓他的眼睛止不住淚流。他由咒力構成的身軀堅韌強大，但無法衝破這片仿佛凝滯的黑暗，亦無法帶他擁抱活生生的夏油傑。

終於，在力竭之後，他明白自己無法離開。但後知後覺的，夏油覺感知到了自己和夏油傑的聯繫——所以傑還在呢。

於是精疲力盡的孩童又復歸夢鄉，期盼著夢裡與夏油傑的下一次相遇。

可是沒有了。

突然之前，曾經作為他溫床、又困住他的黑暗破碎消失，他，孤零零地降生於世。

他和傑的聯繫消失了。

有著神異重瞳的孩童茫然地環顧四周，相似的巷子讓他意識到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站起來、跑起來，無師自通地運用那雙重瞳搜索本和他緊密聯結的夏油傑的咒力痕跡，最後撲倒在一攤血跡上。

傑，消失了。

＊

那一夜之後，夏油覺踏上了查找夏油傑的旅程。

作為咒力孕育的奇蹟，夏油覺剛降生時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是咒靈。由咒力構建的身軀使普通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正在逐漸轉化為血肉的身體讓他的咒力幾乎不會外泄，於是普通咒術師們也不會注意到這個衣著襤褸的怪小孩。

但是咒靈們卻很容易區分這個「異類」。不管是人類也好，咒靈也好，咒靈們都願意去吞噬，去把對方作為自己強大的養分。

於是，在找到夏油傑之前，夏油覺首先學會了和咒靈戰鬥。好在被吸引而來的大多是低級咒靈，夏油覺的身體也還沒有完全血肉化，即使斷手斷腳也可以很快再生。

但漸漸的，咒靈的級別越來越高，夏油覺的身體也基本轉化為人類。儘管可以依靠重瞳對咒靈的攻擊進行預測，但他畢竟年紀太小，咒力量太低，就快要到達極限了。

在夏油覺即將被咒靈吃掉時，意外發生了。

一柄長槍飛射而至，貫穿了河童模樣的咒靈。咒靈消散，夏油傑落入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

「小朋友，你沒事吧？」高馬尾的女人看起來冷厲，但聲音很輕柔。

夏油覺抬頭看去，女人臉上的表情卻一下子變了。

「……怎麼這麼像——」話音到此立馬收聲。女人緊皺眉頭，聲音瞬間失去了溫度。

「你是誰。」

「不，知，道。」

有著奇異重瞳的幼童一字一頓、仿佛第一次開口說話，語調生疏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