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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姐妹已經去休息了,花敘把記錄供詞的文書和物證整理好,去見盛攸淮。

盛攸淮的桌上也堆滿了簡牘,甚至比花敘案上更多,幾乎把她整個人埋沒進去。不過,盛攸淮已經習慣了,花敘來時,她正與副將談話,手下還寫著明日給燕弦春的回報,見花敘安靜站在下首,抽出空遊刃有餘地朝她笑了笑:「小花大人先坐下等等吧。」

花敘依言坐下,聽了幾句話,大致明白了她們在說什麼。

之前花熙的自殺讓男帝幾乎成了驚弓之鳥,燕弦春則玩了一手栽贓讓牠開始懷疑自己手下的禁軍統領,可是顧慮把禁軍統領撤職,有資格填補空缺的只有盛攸淮手下的幾位將軍,最後在燕頡之的建議下還是將牠留下來。

然而疑心不會消失,只會發酵。男帝這種能拿得出手的特長只有疑心的人更是,牠見常山郡王最近春風得意,便想與禁軍統領算帳,把常山郡王的人推下去了。

燕弦春對禁軍統領這個職位無意,但花熙刺殺的時候還是要考慮到這個變數,盛攸淮覺得有道理,跟她提主意道不如在其中製造些絆子。

沒人比盛攸淮以及和她一起走過來的人更懂,如何給武將埋雷。她們討論著,不免對曾經的滄桑歲月追憶幾句,不小心就聊多了。

看見花敘來了,盛攸淮兩三句結束了回憶,兩人簡單總結了幾個計劃,讓副將回去總結一下,寫個大致章程。

副將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帳外,花敘遞上證據:「就是這些。」

盛攸淮低頭翻看:「不錯,先把這些送到宋侍媖手上,讓她從京中任職的兩人開始查。」

「是,」花敘道,「我今晚再寫一份。」

「好,」盛攸淮點點頭,收起證據,「對了,秦遂她們如何?」

燕辭憂讓徐慕帶她們來北大營,定然是存了引薦人才的心思。盛攸淮明白她的想法,派人將她們都帶到了北大營,又讓花敘等人稍稍留意。

花敘在來之前已經問過其她人的意見,總結道:「尚可,手下鏢師經驗豐富,基本上都在鏢局待了五年以上,沒有不良嗜好。」

「那就是可以,」盛攸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天讓她們考慮考慮,不用著急,可以去信問問母輩們。」

花敘應了。

盛攸淮看了眼漏刻:「都這個時間了,你先去見花熙吧。」

花敘本來還是有些沉默,此話一出,她周身的燈火都暗淡幾分,眉眼垂著,不言不語。

盛攸淮本以為她是因為最近事務多,連晚上去找花熙的時間都被剝奪才消沉,沒成想好心辦了壞事,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視而不見,硬著頭皮問道:「你同花熙吵架了?」

花敘看起來馬上就要變成一朵烏雲,沉入地底了。

第十九章

堆積成山的文書,不見月亮的夜晚。

還有讓人頭疼的感情問題。

燭火跳動著,影子同樣隨著燭火的節奏微微搖動,花敘在落針可聞的氣氛中,平靜道:「都是師姐的錯。」

「噢……」盛攸淮微微前傾身體,「為什麼這樣說?」

「她一點也不考慮我的心情。」花敘喝了一口茶,語氣沒有波動,周身氣壓卻低到能看見扭曲的黑影,盛攸淮心驚膽戰地坐正了,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最近都不見花扶虞的人影:「不考慮你的心情?她做了什麼?」

「是很久之前的矛盾,從師姐要下山就開始了。」花敘道。

「我記得花堂主說過,還是你去說服她,花熙才能下山……」

「是這樣沒錯,」花敘垂眸,「那是我不忍心看她傷心。師姐的母親是因為男帝出遊時的接駕官員大肆斂財,家中沒飯吃,走投無路被逼死的。她知道了,就想去刺殺報仇。」

「誰都知道這是渾水,她還偏要走一遭,偏要用這種方法——去找晉王殿下都要更靠譜。」

盛攸淮在她看過來時忙做了一個十分贊同的表情:「當然。」

花敘移開目光:「她有想過要是自己死了,我怎麼辦,師母怎麼辦嗎?下山半年渺無音訊,若不是晉王殿下查到懷江堂,我怕是這輩子都不知道她有沒有活著。」

「確實是很欠考慮的決定,」盛攸淮也只能安慰她,「但花熙不提,也是不想你們牽扯進來。」

「怎麼可能不牽扯進來,我們難道不擔心她嗎?」花敘重重地嘆口氣,最後總結道,「她就是不考慮我的感受。」

怎麼想到這一層的?盛攸淮有些驚訝:「也不至於這樣說……」

「不然呢?」花敘撐著下巴,「如果郡王殿下是因為自己的事情,擅自處理你們的感情,就算情有可原,不也是很過分嗎?」

「……」

盛攸淮沉默了。

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即使她們的情況與花敘她們的不盡相同,卻也明確地擊中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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