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夏晚梔的這些年,他對她從來都是小心翼翼。
他照著她節奏慢慢和她相處,就連擁抱都那樣青澀純情。
正因為愛她,所以他從未有過任何出格的不尊重她的肢體接觸。
可是現在他卻像個禽獸一樣將她傷害得徹底。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徹耳膜,夏晚梔眼眶蓄滿了淚水,嘴唇含著一綹頭髮,她渾身顫抖著,在周煜鬆了力道之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他推開,爬起來狼狽地衝出門外。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了起來,比今早那場灰濛濛的雨還要大。
淚水爬滿了臉頰,夏晚梔胡亂地擦著,跑出周家大門後一頭栽進這場傾盆大雨里。
她沒走多遠,可是這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讓她迷失了方向。
那些所有壓抑在內心深處的脆弱一下子浮出,化作眼淚洶湧而下,兩個多月來的堅強在這一刻化成了泡影融入雨中。
她想爸爸,想媽媽。
想她的家。
夏晚梔仿佛陷入一片黑暗,一方天地很大,可無論哪一個角落,都沒有她的歸途。
越是哭泣,心裡的疼痛就越深。
她甚至在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決意留在北城,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她也不會過得那麼艱難。
雨幕如織,汽車碾過雨水,打著轉向燈的一台黑色汽車停在夏晚梔的正前方。
車未熄火,只是停了下來,雨刮器左右擺動著,夏晚梔看過去,時而覺得清晰,時而覺得朦朧。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與她隔窗相望。
半晌,車門被推開,男人優越的長腿跨了出來。
夏晚梔站著的地方不是什麼好位置,積水漫過了男人價值上萬的皮鞋,他撐著傘站在原地,對上夏晚梔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
隨後,跨步向她走去。
「上車。」與她一同站在積水之中,男人低沉的嗓音與平日相比少了幾分戾氣。
夏晚梔仰著臉,嘴唇翕動,跟他對視了好半晌才哽咽著喊出一聲:「謝祁延。」
謝祁延的傘幾乎全部偏向了她,面對她的呼喚,他垂眸,很輕地回應了一聲:「嗯。」
「我想回家。」夏晚梔很用力才說出這句話。
她的倔強,驕傲和堅強,在這一刻全部被內心的脆弱取代。
「那就回家。」謝祁延眼眸漆黑,神色平靜得毫無波瀾。
夏晚梔無法思考他現在的情緒。
可還是很意外他會對自己說出這一句話。
她忽然想起八歲那年的夏至,她第一次在謝家見到謝祁延。
他滿身狼狽,在午後陽光最強烈的時候跪在謝家院子裡,全身被曬得通紅,嘴唇也因為脫水蒼白乾裂。
他應該跪了很久。
夏晚梔那時候不知道他是誰,只是心生可憐,專門跑回去拿了一瓶鮮牛奶遞給他。
那是一瓶紐西蘭空運回來的特級鮮牛乳,夏晚梔覺得珍貴的東西。
謝祁延那時候很瘦。
瘦到夏晚梔以為他是個弟弟。
她願意把最好的東西給他。
只是她的一腔善意,被謝祁延狠狠一甩手,碎了一地。
碎的不僅僅是牛奶瓶,還有她的心。
「不用你可憐我。」當初那個小男孩,抬起一雙充滿戾氣的厭世的目光看著她。
也是從那天開始,夏晚梔有了人生中第一個討厭的人。
也是從那天開始,於萬千寵愛中長大的夏晚梔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自己。
時隔多年,今日她滿身狼狽站在雨中,而朝她施以援手的那個人,是謝祁延。
他為她撐傘,讓她上車。
說要帶她回家。
夏晚梔陷入回憶里,謝祁延陪她站著,以為她想要拒絕,於是在沉默中開口:「雲荔出了車禍,姜百川撞的,他們去了醫院,拜託我來接你。」
夏晚梔被他這一句話從回憶里抽離出來:「什麼?」
「我說,我來接你回家。」謝祁延垂眸看著她。
低沉的嗓音闖入心間,夏晚梔怔然地透過他戴著的那副眼鏡注視著他的雙眼。
姜百川拜託他幫忙。
他可以拒絕。
可是他來了。
「謝謝。」夏晚梔艱澀開口,不知道是被雨淋久了還是心裡的恐慌不曾消散,她身子微微顫抖,瘦弱的身軀更顯脆弱。
謝祁延這個人,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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