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延視線逐漸模糊,彎下腰肢,緩緩塌下肩膀,將身上的重量分了一半在夏晚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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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書白將姚琴安頓好之後將謝祁延和夏晚梔請進來,似乎是和姚琴提前說過什麼,坐在輪椅上的姚琴微微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二人,笑著對柳書白說:「書白,你的客人到了。」
那笑容和煦得,像溫暖的春光。
謝祁延有些晃神。
仿佛重回小時候,他在一旁玩耍,一回頭,就能看見她露出慈藹的笑容,柔柔沖他喊:「阿延慢點,別摔著。」
她變了,又好像沒怎麼變。
或許是夏晚梔將預想中的姚琴畫出來了,謝祁延看著她很是熟悉。
她與畫上四十七歲的姚琴很像。
老了,有了皺紋,但依舊慈眉善目。
可她瘦了,憔悴了,滄桑了。
時光荏苒,滿頭青絲,已成白髮。
夏晚梔提著一口氣緊張地望向姚琴,她就坐在那,懷裡抱著一個布偶娃娃。
她笑著,與正常人並無差別。
可夏晚梔視線掠過柳書白時,明顯能瞧出他的緊張與擔憂。
柳書白的手指被姚琴輕輕碰了碰,他應了一聲,聲音有些顫抖:「你忘啦,剛才和你說過了,他們是來見你的。」
姚琴恍然,愣了愣:「我的客人?」
柳書白緩聲:「是啊,你的客人。」
姚琴抬頭看過來,微微眯著眼,然後笑笑:「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有客人呢。」
空氣仿佛靜止,姚琴目光定格在謝祁延身上,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沉了下去。
所有人都緊張地注意著她的反應。
謝祁延呼吸微沉,他艱難地邁出第一步,邁出走向自己母親的第一步,帶著試探,帶著彷徨不安,帶著深深的思念。
光線被眼前高大的身影遮擋,姚琴眉頭蹙了蹙,在他即將靠近自己時,她垂下眼睫,露出膽怯慌張的神色,猛地抱緊了懷中玩偶:「阿延,阿延……」
謝祁延胸腔一震,看向姚琴的眼神充滿了無措,眼眶瞬間泛紅,好似驚喜,卻又害怕只是大夢一場。
柳書白和夏晚梔亦是震驚地看向了姚琴,同樣懸著一顆心。
謝祁延嘴唇在發抖。
他靠姚琴那麼近,那麼近。
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
他蹲下,單膝而跪,緩慢地,再將另一條膝蓋也放下,眼眶蓄著淚水,指尖顫抖著,他將掌心落在姚琴的膝上,眼淚終於滑落時,他將額頭靠上去。
像小時候那樣,將腦袋枕在媽媽膝上,依偎著,聽她講她小時候的故事。
「媽。」謝祁延啞著聲。
「媽媽……」思念無聲,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他只能在心裡呼喚的這一聲媽媽終於在她面前說出來。
沒人知道他有多想她。
他盼著見面的那天,盼著他喊她一聲,而她輕輕回應著。
就像小時候那樣。
「小阿延……」姚琴手臂收緊,提防地看了眼謝祁延後猛地抱緊懷中玩偶,身體往後作防禦姿勢,嘴裡細細碎碎地念叨,「小阿延不哭,不哭……」
她用臉龐輕輕撫慰懷中的「小阿延」,再抬頭看向謝祁延時,眼神帶著些許責怪:「你小聲點,嚇著我的小阿延了!」
謝祁延只抬了頭,雙手依舊枕在姚琴膝上,怔愣又無措地看著姚琴那雙全然不認識自己的眼睛。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心裡還是落了個千瘡百孔的下場。
喉間哽塞,謝祁延說不出一句話。
但又慶幸,她至少還記得小阿延。
姚琴擰眉看向柳書白:「書白,你的客人打擾到我們了。」
「好,知道了,我讓他安靜。」柳書白附和著,為難地看向謝祁延。
對現在的姚琴來說,謝祁延就是個完全陌生的人。
夏晚梔走過來扶起謝祁延,牽住他的那隻手溫暖而有力。
「阿延媽媽你好,可以認識一下嗎,我叫夏晚梔。」平復好自己的心情,夏晚梔微微塌腰屈膝與姚琴視線齊平,一雙明亮的眼睛充滿了善意。
姚琴對陌生人有著十分的警惕性,回話之前試探性地看了看柳書白,在得到柳書白點頭同意時才笑著道:「我叫姚琴,這是我的小阿延……」
說著便把懷裡的玩偶雙手遞給夏晚梔看,微張的嘴唇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但剛出聲又忽然止住,像是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夏晚梔眼裡閃過一絲心疼,柔順地撫摸著那毛絨玩偶的腦袋,儘量保持微笑:「好巧,他叫小阿延,我叫小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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