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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和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凝固。

冬日的寒風穿過樹林,捲起地上的積雪,將他從虛幻的溫存中硬生生拽回現實。所有的疑點串聯成線,指向一個他不願面對的真相。

第15章

江臨這一天心情非常之好。

「三山交匯處,二水分流時。人曉神仙好,我獨向黃泉。」

江臨摩挲著那本陳舊的筆記,凍得發紅的指尖輕輕撫過已經有些模糊的字跡。這是他們排查的第十一個坐標點,也是第十一次默念這首詩。

寒風呼嘯,卷著細碎的雪花撲面而來。江臨立在懸崖邊緣,長發被風揚起,遮住了半邊側臉。他微微眯起眼睛,俯瞰著山澗間那面宛如玉璧的冰瀑。

三座雪峰在這裡交匯,絕壁上覆著厚重的積雪,偶爾有碎冰簌簌滑落,在寂靜的山谷中激起一串迴響。

「你說他們姓楚的真奇怪,死就死了,還得找個地方死。找就找了,還要寫首詩。」 康勒赫跟在江臨身後,看了一眼懸崖下面,然後又把頭縮了回來。

「對了,東家。」康勒赫跺了跺被凍得發麻的雙腳,「昨天你收到宋道友的傳訊,說楚明筠要死了,他死了嗎?」

江臨收起筆記,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沒死。」

他的呼吸在寒氣中凝成白霧。

正在用靈力探查山體的左河直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積雪:「這裡不對,雖然符合'三山交匯',也有水,但是我感覺不到有其他分流。」他皺著眉頭看向那面巨大的冰瀑,「不過還得下去看看,說不定瀑布後面藏著什麼。

康勒赫嘆了口氣:「那就是又白找了。」

康勒赫轉過頭去,看到江臨正盯著那結冰的瀑布出神,眉頭微蹙,唇角卻不自覺地上揚。康勒赫不由得提高聲音:「東家,你樂什麼呢?楚明筠沒死就沒死,至於這麼開心啊?」

「傻子,」左河準備下去看看,正在打安全繩,聞言一笑道:「他哪是因為這個。」

「啊?那是因為什麼?」康勒赫把繩子另一頭遞給左河,因為好奇湊得太近,一不小心踩到了積雪,險些滑倒。

左河穩穩地拉住他,一邊把繩子在岩石上纏了兩圈,一邊意味深長地說:「想來是與那位合歡宗宋道友有關。」他用力扯了扯繩結,確認牢固後才抬頭看向江臨,「我說得對不對,東家?」

江臨依舊凝視著瀑布,陽光穿透冰壁折射出七彩光暈,映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唇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卻始終未褪。

康勒赫縮了縮脖子,一臉迷茫:「宋道友怎麼了?」

「你啊,」左河嘆了口氣,呼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以後遇到合歡宗的人,還是敬而遠之為好。他們玩你連小拇指都不用動。」

「等等,」康勒赫停下了手中打繩結的動作,「什麼意思?你這是說我傻?」

「不是針對你,」左河把另一根繩子拋下懸崖,「我就是想提醒有些人,全中原人都知道,合歡宗的人都是騙子,雙修完就要踹人的。」

話音剛落,江臨身上的氣息驟然一冷。他轉過頭來,聲音依然溫和,卻帶了一絲警告:「這話不必再說。清和不一樣。」

左河愣住了。他跟了江臨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江臨有如此情態。他張了張嘴,到底沒敢再說什麼。

「也別在清和面前說合歡宗的壞話。」江臨又補充了一句,語氣不容置疑。

康勒赫感覺氣氛不對,也不敢再問。

清和怎麼會是那種人呢?江臨心中輕嘆。

清和對我一見鍾情、不離不棄,就連我和舉世所重的天符閣為敵,也毫不猶豫站在我這邊。清和怎麼可能是騙子?他怎麼可能不愛我?

想到這裡,江臨的唇角又微微揚起。他走到懸崖邊,蹲下身來,修長的手指輕撫過那面巨大的冰牆。道道冰棱在他指尖閃爍著寒光。

…………

與之相反,宋清和在收到了司徒雲山的信息之後,一整個下午都情緒不太高。

宋清和在山間徘徊許久,像只無頭蒼蠅一般轉來轉去。他想找出個萬全之策,卻又覺得這世上哪有兩全法。左思右想,隨後又連連搖頭否定。如此往復三四次,直到精疲力竭,腦袋昏沉,才苦笑著想:罷了罷了,能活就活,活不了就算了。

天色漸暗時,宋清和回到了暫時容身的山洞。一進洞就聽見「咚咚」的聲響,原是德吉央金在用她的金剛杵反覆敲打幾張生皮料。

這還得從昨晚說起。楚明筠忽然失溫,宋清和便向德吉央金求助,想找些皮毛給楚明筠保暖。德吉央金追著一群瘦狼跑了老遠才逮著幾隻。

誰知等她拖著狼回來時,楚明筠情況已經穩定,宋清和卻不見了人影。她找了一圈,撞見宋清和和江臨在卿卿我我,於是識相地溜回來繼續守著楚明筠。

如今狼都殺了,總不能浪費。德吉央金百無聊賴,乾脆處理起皮料來,敲打聲在洞中迴響。

楚明筠靠在洞壁上,時睡時醒,醒著時也是低著頭不言語,叫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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