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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時,內心終難免生出股兔死狐悲的淒涼來。

眼前這個人,跟他在鎮國王府驚鴻一睹時,天差地別。

如果顧弄潮依然是從前那般,他就是違背父皇遺願讓位歸隱又何妨。

但現在的顧弄潮......

太過陌生。

言霽張了張口,始終沒有說出那句話——我好想你。

顧弄潮抬了抬手,侍衛們放下毒藥,死裡逃生地癱軟在地。

水面浮懸的花燈碎光中,顧弄潮將言霽攬進懷裡,躁動□□的情緒悄然隱沒,聲音變得鄭重溫柔:「別怕。」

「只要陛下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

木槿:民間唯有心意相通的人能穿對方貼身的衣物。

摩挲下巴,沉思、恍然:四捨五入他們在一起了。

木槿露出姨母笑。

言霽:......?

第15章

從飛鶴樓出來後,車簾一落下,強忍的疼痛感便爭先恐後地席捲全身。顧弄潮後靠車壁,微仰著頭急促地喘了口氣,冷汗沿著鋒利流暢的下頜線滑過,匯集下頜將落不落。

無數畫面紛亂交織著閃過,鮮血與戰火、慟哭與嘶吼,戰死盤安關的冤魂盤繞著他撕扯,仿佛要將他一同拉入地獄。

正在這時,一道清越明朗的聲音刺破重重夢魘傳來,一剎間神智回籠,眼前依然是垂落的車簾。

言霽站在車駕下,隔著簟卷喊道:「皇叔,我剛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一起回宮讓御醫看看?」

顧弄潮垂下纖密眼睫,微微皺起眉。

明明之前看他的目光如同看著洪水猛獸一樣恐懼,這會兒又粘上來,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用。」

顧弄潮閉上眼,將外界屏蔽,等著車輛起駕,然而遲遲也沒有動靜,小皇帝又在外面嘟囔道:「那朕叫御醫去趟攝政王府?」

顧弄潮靜了會兒,撩起簟卷朝下看了眼,小皇帝那張過分漂亮的臉蛋出現在一方窗口中,烏溜溜瞳仁在看到他時微縮了下,又再次睜大,亮起清澈的光。

「有事?」顧弄潮問。

言霽抿了下嘴,見顧弄潮不耐煩地要放下簟卷,調整表情露出心碎神傷的模樣:「我很擔心皇叔,如果皇叔不舒服,這幾日好生在府中休養,朝事有各位大臣。」

他依然穿著顧弄潮的那身寬大的黑袍,襯得皮膚雪白似妖,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弱柳扶風般好看。

再加上眉眼含愁,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

顧弄潮心思並沒在言霽的話上,只覺得這衣服穿在他身上十分礙眼,袖下的手指不自覺蜷縮,他想,皇帝果然還是適合穿龍袍。

見顧弄潮沒回應,言霽反覆思索了遍這句話可有不恰當,回想話里還真有種「奪權」的意圖,剛想解釋,顧弄潮已放下簟卷,裡面傳來漫不經心的一聲:「多謝陛下恩准。」

言霽怔忡時,馬蹄撂起,馬車緩緩啟程,錯身駛入燈火葳蕤的街道,轉眼消失在視線中。

木槿捧著披風快跑兩步過來,將厚重的披風搭在言霽肩上,說道:「陛下,宮門快下鑰了,咱回吧?」

小皇帝神色倦倦的,木槿只當他是困了,將披風系嚴實了些,扶著他往侯在一旁的馬車走。

因今夜變故,飛鶴樓外圍著宮廷禁軍,大理寺帶人徹查飛鶴樓,來往百姓看到禁軍腰間明晃晃的大刀,避之不及地躲開,他們並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只當是哪位權貴遇險,京中不乏這樣的事,只是可惜進行到一半的點燈宴草草落幕。

言霽坐進馬車裡,聽到外面有道略顯熟悉的聲音,吊兒郎當的語調里少見地添了些擔憂,他朝那邊看了眼,段書白和祝文渡被擠在人群里,朝飛鶴樓內張望,正跟門口的禁衛軍說:「我朋友還在裡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禁衛軍根本沒有理睬。

段書白拿出小侯爺的身份震懾,依然不起半點效果,祝文渡拉了拉段書白,一副想說什麼又不敢的模樣。

言霽收回視線,並沒叫人去告知一聲,對他來說,段書白只是一個短暫的過客,不值得他上心。

回到宮裡,應付完等在承明宮的御醫,言霽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那襲換下來的黑袍掛在衣架上,木槿進來後問要不要拿去清理一下,不知為何,言霽搖了搖頭,他並沒有探究自己意圖的打算,闔上眼便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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