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遲桉慌亂地垂下頭,心跳如雷。
影一道:「陛下,如何安排?」
言霽沉思後,說道:「先讓他跟著德喜吧,你有空教他一些防身的,等他能自保了,自行選擇去留。」
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時,江逢舟又來給他換了一次藥,走時送了一個藥囊給他:「天氣漸暖,蚊蟲漸多,陛下將這個帶在身上,能避著點。」
言霽接過藥囊,拿在手裡賞玩。
藥囊縫得針腳細密,垂下的流蘇靚麗光潔,藥草味里夾了絲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他寢殿遭毒蛇的事,太醫署也知道了。
接下來,應該讓更多人得知他接連遇刺一事,言霽嘴角勾起一抹笑,將藥囊掛在腰間,乖巧地道了聲「謝謝」。
深夜在木槿的伺候下洗漱完,看到依然掛在衣架上的那件玄色衣袍,言霽將其取下來迭好,跟之前從四皇兄那裡拿回來的畫卷一起放進壁匣內。正要上床睡覺時,外面傳來一陣喧譁,有人在外通報:「陛下,攝政王叫你出去一趟。」
「皇叔?」
言霽連忙穿上衣袍,臨出門前木槿抱著斗篷急急跑來,邊披在他身上邊說道:「夜裡露重,陛下小心別濕了衣角。」
那張嬌美的臉上掩不住的擔憂。
梅無香抱劍站在宣武門外,靠著一輛馬車,寒風捲起他的衣袍,馬車前掛的燈籠被吹得搖晃,言霽忍不住問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先上車。」
坐在車裡,梅無香才解釋道:「上次在飛鶴樓抓的活口,終於在今晚鬆了口,王爺說理當讓陛下去審問。」
言霽抿了下唇,沒再說話。
早知道他就說已經睡下,不出來了。顧弄潮審問犯人的手段早在前幾年他就見識過,那些跟顧弄潮作對的人,一個個鋃鐺入獄,只要跟鎮國王叛亂一事有牽扯,無論他們爬上了多高的位置,顧弄潮都讓其落馬。
沒有人能在顧弄潮的審問下死不鬆口,而顧弄潮依然清風霽月,握著帶血的長鞭,神色倦怠。只要一回想,就遍體身寒,懼意一股股往上冒。
到天牢後,言霽看著那道熟悉的大門,深呼一口氣,問起:「皇叔最近身體怎麼樣?」
梅無香規規矩矩地答:「王爺一切尚可。」
言霽其實並不想聽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但他又沒有立場多問。
穿過很長一條甬道,是獄頭們的監看室,到這裡已經能聽到很明晰的慘叫聲,一聲聲仿佛要刺破耳膜,獄頭並不知道他的身份,當是貴人被帶進更裡面的審訊室。
鐵門一打開,慘叫聲頓時大了許多分貝,加上一句悽厲的:「顧弄潮你不得好死。」
多日不見,顧弄潮坐在滿室血腥中,烏亮的黑髮下面容俊美陰鬱,一襲玄衣風姿卓絕,披了件厚重毛絨大氅,狹長的眼尾泛著冷意。
言霽草草看了眼架在邢台上的人,如預料那般渾身浴血,根本看不出人形。
顧弄潮見言霽進來,臉上沒有絲毫波瀾:「認認,是不是那艘船上的人。」
言霽不得不再次將視線挪過去,有人捏著罪犯的下巴將他的頭抬起,縱然間撞進那雙滿含惡意的眼睛。
「是。」言霽認出是落水前看到站在船頭上的人。
之前他就覺得這人很眼熟,就近一看,才發現以前在穆王府見過他。
司獄官認出言霽的身份,討好地稟報這幾日的審訊結果:「此人名叫管暉,是穆王府殘黨,且是個死忠,死也要拖著人下葬,大概是受到誰人的誘導,才做出綁架陛下的罪事。」
言霽問他:「你是四皇兄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管暉惡狠狠瞪著言霽,躬著身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喉頭聳動,在言霽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股力道拉著他往旁邊一扯,混雜血沫的痰液擦臉而過。
言霽余驚未散地躲進顧弄潮懷裡,緊接著響起皮鞭破空打在血肉上的聲音:「狗娘養的,太歲頭上動土,嫌命長是吧!」
司獄官一改在言霽面前時誠惶誠恐的姿態,面容猙獰地揮著鞭子鞭撻,難聽的話一句接一句,鹽水潑下,又是陣陣慘叫聲。
言霽再次移動目光看了眼那人,濕漉漉地滴著血,架空的腳下已匯成很大片血泊,一雙眼睛暴起紅絲,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為什麼偏偏是四皇兄的人......
一隻手覆在他眼前,為他擋住這番地獄之景,而這個看似溫柔細緻的人,卻分明是製造此番血腥的始作俑者。
顧弄潮將言霽攬在懷裡,輕聲道:「不想看就別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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