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名是皇城軍的鄔冬將軍,這是位女將軍。
鄔冬為陳太傅的侄女,鄔家與陳家交情頗深,是以,也算得上保皇黨一員。
其實,言霽心裡早已有了決策,但他想再等等,便任由朝臣們為此吵得沸沸揚揚,面上像是難以抉擇。
最近言霽吹了好幾日的笛子,房間裡的綠植都被吹得枯萎了,木槿穿著青綠色的宮服,正愁眉苦臉地擺弄著葉子,一手撐著下頜唉聲道:「這幾盆可都是進貢來的,價值百兩,還說是很費力才培育出來的難得一見的珍品,這秋天一到,還不是都快死了。」
她盛了一勺清水淋下,凋落的花瓣在窗口吹入的風中抖動了兩下,又落了一半。木槿一臉肉疼,連忙把窗戶關了些。
這一片花瓣,可值好幾十銀子!
一個僕役三兩銀子,掰著手指算下來,這麼一瓣,可比十幾個僕役都貴重。
木槿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言霽放下笛子看過去,覺得好笑:「反正都是別人送的,值多少錢也不過是他們口頭上說多少是多少,有什麼好在意的。」
「但那也是進貢的東西,哪怕一枝花一株草,說出去都值錢。」木槿小聲辯駁了一句。
言霽似有所思地吹了聲笛,笛音似乎被什麼堵塞住了,甩了甩玉笛,一團紙條從裡面掉了出來,言霽撿起來展開一看,上面寫著幾個意義不明的數字——陸零叄、柒壹貳。
收起紙條後,言霽道:「要不我們出宮去看看外面的花市,有沒有賣一樣的?」
木槿眼睛頓時比夜晚的篝火還明亮:「陛下現在能隨意出宮了?」
「早就可以了。」言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繞過書案讓木槿給自己更衣,順便讓德喜叫準備馬車,將批下來的奏摺讓人送去門下省,做完這些,今日份的任務變都算完成了。
祥雲騰龍暗紋的錦綢馬車駛出宮門,車頂下一角掛著的鸞鈴鐺鐺作響,引路人聞之避讓。
從延壽寺街穿巷而過,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抵達鏡月湖後面的花市柳巷,此花市是明面字意的花市,而彼柳巷卻非明面字意的柳巷,而是暗指。
飛鶴樓就在柳巷前,花市後。
京中各大街上人來人往、轂擊肩摩,背著書篋的學儒們新奇地四處張望,各大客棧盡數爆滿,酒樓餐館座無虛席,遠遠都能聽到這些驕子們大聲論談,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了濃郁的知識氛圍中。
「奴婢覺得,這才叫真正的大赦天下。」木槿撐著窗沿撩開簟卷望著外面,神情嚮往道:「不是赦免那些曾犯過罪的人,而是赦免那些心懷希望卻生活在無望里的人。」
秋闈擴招的政策是顧弄潮提出來的,雖然僅限這一年,但實施下去卻依然困難重重,因為牽動了很多人的利益。
但顧弄潮素來都是,決定做什麼,沒有人能阻止,獨斷專行地就弄好了一切,整個朝堂只需要按照他的吩咐去運作就行。
比言霽更像一個□□的君王。
這一次與康樂背後之人的交鋒,讓言霽驚奇的不是此事背後的水多深,牽連的官員有多少,而是這些牽連的官員中,居然沒有一個是顧弄潮底下的人。
言霽總有種感覺,仿佛這一切都是顧弄潮的推動和安排,布了一個任由他施展的局,任他玩鬧似地去收這個尾,而最初所有的排布,都已經被顧弄潮弄完了。
令人生寒的手段。
就像當初布下一張巨網,讓他的皇兄們互相廝殺一樣,悄無聲息地滲透在每一個能引起衝突與轉變的關鍵節點。
說不定,這次萬般驚險,也不過是顧弄潮懶得自己動手,瞧見言霽察覺到康樂不對勁,便借他的手來剷除這一串朝廷毒瘤,兵不血刃地達到自己最終目的。
所以,其實哪怕他看過天命書,也依然鬥不過顧弄潮。
在言霽出神地思索時,馬車緩緩停在了花市的入口前,言霽無意間從捲簾的縫隙處看了眼外面,一看頓時愣住了——花市外面,圍著一群金吾衛的人。
「陛下?」木槿站在馬車下叫他,言霽坐在裡面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勉強鎮定下來,在木槿的攙扶下跳下馬車。
金吾衛的領頭是常佩,從這輛非富即貴的馬車駛入視線時,就一直在若有若無地留意著,看到下來的是小皇帝後,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抱劍上前行禮。
金吾衛統一穿著朱紅色束腰緊袖的內襯,外罩獅首腰帶的鱗甲盔袍,只有迎面走來的常佩輕衣輕甲,走動間衣擺下的黑皮長靴繡著金線,一身即將要去相親的派頭,簡稱為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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