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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月來顧弄潮陸陸續續,將之前安排到言霽身邊的線人收回來不少,現下對言霽的行為並不像之前那般一五一十全知道,沒成想,這麼快就脫離他掌控了。

一進院門,就看到言霽裹著棉被坐在石階上,正犯困地昏昏欲睡,顧弄潮本打算放輕腳步,言霽就像是感應到顧弄潮來了,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視線看到顧弄潮後,就沒移開,也再沒眨眼。

顧弄潮走過去蹲在他面前,替他攏了下身上披著的棉被:「既然困,為何不先去睡?」

大概是夜色太沉、周遭過於靜謐的緣故,顧弄潮的聲音聽起來意外得溫和。

「我在等皇叔。」言霽抬手想揉眼睛,手腕被顧弄潮攥住拉開,湊近了輕輕朝他的眼睛吹了吹,言霽渾身僵硬,愣愣地看著。

吹完後,顧弄潮直起身:「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能看得出剛休養完的顧弄潮,臉色雖然依舊蒼白虛弱,但情緒十分穩定,不會動不動就崩壞,言霽面對他時的壓力小了些,以很平靜的口吻說道:「我去到貧民街里的第二個木樓了。」

顧弄潮「嗯」了聲。

言霽接著道:「看了你願意讓我看到的東西,也找到了一個你不願讓我找到的東西。」

顧弄潮勾了下嘴角:「是嗎。」

「你別想趁跟我說話這會兒功夫讓人將她轉移走。」言霽抓著顧弄潮的衣服靠近,「外面都是我的人。有些事,我應該知道的總會知道。」

顧弄潮看著言霽,眼中一如既往無波無瀾。

硬氣也只存在一小會兒,沒多久言霽就泄了氣,眼神幽怨得像大冬天被大人拋棄在街上的小孩。

「你知道我一定會調查下去,哪怕是將那個木樓里所有東西都燒了,也不會阻止我,所以你就留了些不輕不重的東西給我看,誤導我的思路,想要把我支出去。」

顧弄潮贊同地點頭:「猜得不錯。」

氣得言霽抓起他的手,直接一口咬在顧弄潮手背上,磨著牙泄憤,咬了一會兒,鬆了力道,怕真把人咬疼了,但顧弄潮自始至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伸著手任由他咬。

反倒是言霽眼尾緋紅,帶著鼻音道:「我要去見傅裊,將她落下的玉佩還給她。」

言霽見到傅裊時,幾乎不敢相信那個人就是尚書府的天之嬌女,深夜的卿竹居依然燈火通明,外面守著玄甲長戟的士兵,婢女們眼底浮現著濃濃的青黛,時不時有人進入其中一個屋子,沒多久又面色憔悴地出來。

時而能聽見裡面壓低的哭聲,燈影顫動,傅裊就縮在燈光無法照亮的角落,頭髮蓬亂,將連埋在膝蓋里,捲成了很小的一團。

初冬深夜冷得水面結冰,她依然穿著薄薄一層秋衫,像是感覺不到天氣變化,又或者已經凍得僵硬。

顧弄潮語出驚人:「她懷孕了。」

言霽:「......??」反應過來立即道,「我沒碰過她!」

顧弄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不知道信沒信,言霽深吸一口氣,別過頭道:「我喜歡的是你,不可能沾染其他人。」

更何況他跟傅裊只在金佛寺見過一面。

聽到進來的腳步聲,傅裊依然沒有動靜,如果不是微微啜泣的聲音,幾乎快要以為縮在這裡的已經是個死人。

言霽不知道怎麼面對傅裊,傅裊現在最不想見的應該就是他,最後言霽將那枚玉佩放到傅裊跟前,沉默了一會兒後,起身準備離開。

「陛下。」傅裊突然出聲叫住言霽。

她將頭抬起,露出一張哭得紅腫的眼睛,那張姣好的面容此時蒼白毫無血色,勉強勾著嘴角試圖露出一個笑:「聽到你的腳步聲,我就知道是你找來了。」

言霽垂落長睫,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傅裊眼神落寞下來,一眨眼淚水有陸陸續續往下掉:「是在金佛寺,本來我回到尚書府,是想要爹爹上書取消婚事的,但爹爹得知事情原委後,決定瞞下此事,我不肯,從府里逃了出來。」

「之後測算八字一事居然仍在進行,沒人知道我失蹤了,爹爹讓我庶妹拿上我的八字紅書,替我前往欽天監,我得知了,想要去欽天監阻止。」

「然後撞見啟王將你綁進馬車,啟王發現了我,也順帶將我擄走了。」

哪怕遭逢如此打擊,傅裊依然口齒清晰,語序不亂,但她顯然已是在強撐,眼神飄忽離散,聲音帶泣:「我在那間地下關了許久,直到郡主一黨落馬,啟王逃匿,他轉回來也想帶上我,可我不肯,掙扎時王爺找到了那裡。」

「來到王府,被檢查後,才知道我已經......懷孕了。」

即使是逃亡,也不忘九死一生想要帶走傅裊,不能說啟王對傅裊的感情是假,但絕對不能算得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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