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鏡子時, 言霽想,自己是不是變得越來越像書中寫的那個他。
雖然有時候依然會做一些沒厘頭的蠢事引得木槿不停念叨,但在茶肆酒巷,他已經成了陰晴不定,隨時會跟攝政王決一死戰、想要翻身把歌唱的勵志傀儡皇帝了。
然,並不如坊間所訴的那般水深火熱,朝堂上、私下裡,言霽面對顧弄潮依然恭敬乖巧,言聽計從。
其中自是有種種緣由,讓他沒辦法跟顧弄潮徹底撕破臉。
暖閣內,言霽抱著薛遲桉教他謄抄禮記聘義,木槿在旁邊揮著毛撣子除塵,抽空瞟了一眼,艱澀地念起開頭的句子:「以圭璋聘,重禮也。」
念完,木槿嘆了口氣,問她,她說道:「奴婢覺得傅家小姐太不值當了,連個聘禮都沒有,還要給那傢伙留個種,看開點多好呀。」
片刻後,木槿踟躕地問道:「那陛下之後答應傅家小姐,饒恕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沒?」
言霽垂目道:「自然答應了,朕本就沒想要牽連她。」停頓須臾,續道,「況且......罪本不該禍及子嗣。」
在言霽愣怔時,薛遲桉輕輕環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懷裡,輕聲說道:「為陛下這句話,遲桉定會努力長大,成為能保護陛下的人。」
小孩眼中是與年齡不符的深邃黑沉。
-
近日朝貢而來的使臣開始陸續離去,下放去盯著這些使臣的暗衛接連回稟,唯獨柔然那邊毫無動靜。
此前顧弄潮提前離開梅花山,緣由是軍中有事,此話並非託詞,顧弄潮此人完全不會理會別人的情緒,那次確實出了點事,起因出自飛鶴樓。
說是有人報案,飛鶴樓非法接留外來使臣多日,還與京城人起了爭執,推搡中導致一人死亡,五人重傷,顧弄潮懷疑跟柔然有關,接到消息後就帶隊去查看了。
這一年來他們始終抓不住飛鶴樓的把柄,若是這次能坐實飛鶴樓跟別國有染,便可一舉將之傾覆,確實是等不及的。
緊接著沒多久,城門便被嚴格把控起來,出入行人必須要登記通牒並進行全身搜查,此番做法似乎是想將誰困在京城裡,瓮中捉鱉。
言霽並不知道那邊的進度如何,卻在今天,影一帶來了清風的消息,約他見面。
上次叫清風探聽關於風靈衣的背景,想來是有了收穫,言霽拾掇拾掇便出了宮。
飛鶴樓外戒備森嚴,兵著甲冑,握兵器,往日門可羅雀的飛鶴樓如今門前連行人都繞道走,老鴇坐在門坎上攥著手絹指桑罵槐,喊著天地良心做得都是點小本生意,客人間打鬥為何封她的樓。
言霽下馬車時,被這響亮的聲音震得耳朵疼。
行至門階,士兵不識得他,揮刀欲攔,言霽冷眼瞥過,手指勾起腰間掛著的龍紋玉佩,士兵震愕下忙收刀入鞘,抱拳跪地。
齊聲喊:「叩見陛下!」
言霽這才走進飛鶴樓,坐在門坎上的老鴇已經傻掉了,似乎搞不明白為何短短几日內先是迎來攝政王這尊大佛,而後又是帝王親臨,難不成......真犯了大事?
向來巧言令色的老鴇面對突如其來的皇帝,只顧瑟瑟發抖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再抬,一收剛才潑婦罵街的架勢。
言霽並沒理會神態各異的目光,在伏地叩拜的眾人中,徑直走到呆滯住的清風面前,如尋常聊天般道:「可有什麼消息?」
「你、你是皇帝?」清風不答反問,聲音啞澀得厲害。
「對,我是。」言霽睹向他,「但也是你的僱主。」
冷風卷著細雪從觀賞台吹進來,清風在風中凌亂。
廂房內,言霽接過清風遞過來的熱茶,出聲問道:「你可怨我欺瞞?」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