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烏子咬著繃帶一角包紮著手掌深可見骨的傷走了過來,滿是惡劣地說道:「你在攝政王面前也是這樣喘的嗎?」
跟乞伏南盤一樣,這些人幾乎都以為言霽跟顧弄潮有關係,不然就解釋不通,為什麼顧弄潮放著好好的皇位不坐,偏偏扶持他這個傀儡皇帝上位。
而且,他們知道顧弄潮為言霽過繼了白華咒一事,很難不令他們想歪。
言霽隱在暗處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嘴角卻是溢出一道笑聲:「你想聽?」
康烏子再次被哽住了。
向來都是他讓別人氣得心臟阻塞,這還是第一次別人把他懟得沒話說。
在乞伏南盤迴到虎皮大椅上坐下時,他才感覺到手指微痛,在忽明忽暗的燭光在抬起手看了眼,指尖滲出一滴黑血,半截手指在無意識的時候,已經烏黑髮青。
竟不知何時,他中了招。
乞伏南盤胸腔悶笑了聲,看向言霽,言霽掀起眼皮也挑釁似地看著他,滿是輕柔溫和的聲音響起:「你給我下毒,我還你一針,這才叫公平,對么舅舅?」
整個屋子的胡人在發現國君中毒時,紛紛亮出大刀直指言霽,言霽卻在這一片肅殺之氣中,懶洋洋地靠坐起來,扔掉藏在手心裡的毒針,臉上的笑容從天真乖巧,變得極其惡劣。
屋外的廝殺聲已近在咫尺,有血濺射在窗紙上,一個人影緩緩滑倒了下去,擦出很長一道血痕。
突然間一個胡人揮舞著刀砸在緊閉的大門上,衝擊力將門砸得四分五裂地飛濺開,他倒在碎木里嘔出一口血,很快便不省人事。
電閃雷鳴間,厚重的雨幕中,一個撐著傘的墨裳玄袍之人站在四四方方的門帘外,另一隻手還握著一柄不斷滴血的劍,森冷的目光往裡面看來,撲面而來嚴寒如朔雪的威壓。
搖搖晃晃撐著桌子站起來的言霽,在看到顧弄潮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那雙眼黑沉得透不進一絲光,站在滿地被吹刷得四處潰散的血水中,身上卻乾淨得纖塵不染。
言霽沒第一時間開口叫他,潛意識裡,他覺得現在的顧弄潮很危險,是那種敵友不分的危險。
乞伏南盤雖中了毒,面上卻依然帶著他慣有的笑,饒有興致地坐在椅子裡看著外面造訪的人,抬起手上的酒碗推出,友好地邀請:「王爺即來了,何不進屋一敘?」
酒碗急轉著飛射向顧弄潮,被抬起的劍尖一挑,穩穩接住,就連酒水都沒灑出一滴,但顧弄潮卻並沒喝,他勾劍將酒碗拋至空中,斬碎成無數碎片,就像是被定格在了半空,凝固的那一秒,疾風馳過,內力掀飛顧弄潮的衣袍,墨發亂舞,那無數的碎片便如無孔不入的暗器,向屋內急射。
一時間,胡人亂了陣腳,揮刀擊落碎片,將乞伏南盤嚴絲合縫地保護在包圍圈裡,但言霽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一枚碎片擦著他的脖頸飛過,若不是旁邊有個桌子可以躲一躲,他估計很快就會被戳成刺蝟。
趁所有人都在對付顧弄潮時,言霽借著物體的掩護躲到安全的地方,心口突然又是一陣猛烈的劇痛,剛一鬆懈便又栽倒在地上,恰在此時,顧弄潮長腿邁進屋內,似有若無地掃了他一眼。
猝然間,乞伏南盤趁此時發難,手腕一轉從袖口裡滑出一柄匕首,整個人極快的飛向顧弄潮,快到幾乎只能看到道道殘影,顧弄潮鬆了傘飛身後避,以劍相抵,化去了匕首洶洶來勢,但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依然被刺傷一道口子,顧弄潮的反擊同樣十分迅速,旋身轉開,劍就像長了眼般在停下的那一刻直刺乞伏南盤的心臟。
兩人纏鬥,刀尖光影不絕,令旁邊的人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言霽同樣看得眼花繚亂,遍及四肢百骸的疼痛讓他很難維持清醒,恍惚中,能感覺到乞伏南盤的氣力正在不斷流逝,應該是刺到他指尖的毒針起了作用,言霽暗暗鬆了口氣。
刺啦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在寂靜夜空突兀地響起,抬眸驟然看見,乞伏南盤幾乎是不要命地將匕首狠狠劃向顧弄潮的後背,顧弄潮堪堪避開一寸,那匕首便以勢不可擋的氣魄將他整件衣服劃破,又是一轉,衣料在內力下被震得炸裂開,於此同時,顧弄潮將劍狠狠刺進了乞伏南盤毫無防備的胸腹中。
看到這一幕的胡人瞳孔緊縮,短暫的愣怔後一擁而上,顧弄潮高高揮起正待斬下的長劍不得不轉而對敵無數劈向他的大刀,乞伏南盤搖搖晃晃地捂著腹部,冷聲道:「撤退!」
胡人不甘咽下此仇,康烏子兇狠的目光掃了一眼言霽,發覺這個距離再難將人禁錮後,不得不後退著扶起乞伏南盤,在眾人的保護下,在顧弄潮手裡,殺出一條血路。
對的,是在顧弄潮一個人、一柄劍的面前。
臨走前,乞伏南盤咽下嘴裡的血水,在大雨中回頭,肆意邪炁地笑了起來:「下次再見,希望王爺還能保持這一絲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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