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的黑暗中,薛遲桉睜開眼,靜靜盯著言霽看了良久,將唇貼上去親了親那張瑰艷的臉,見他未醒,晦暗的目光落在微張的朱唇上,伸手以指腹緩緩摩挲。
想起門扇半掩的佛堂里,顧弄潮輕吻陛下的畫面,那雙眼中有血絲瀰漫,指腹下的力道加重,薛遲桉坐起身,垂目看著沉睡中的皇帝,伸手將他的衣領拉過肩頭,在看不到的肩後側輕輕咬了一口。
整理好衣服,薛遲桉重新躺了回去,伸手抱著言霽,乖巧地睡臥在他旁邊。
作者有話要說:
為更符文意,改自葉嘉瑩奶奶的「鵬飛誰與話雲程,失所今悲著地行。北海南溟俱往事,一枝聊此托餘生。」
第61章
春狩進行了兩日, 也沒出什麼問題,這兩日都是薛遲桉所獵的獵物最多,幾乎所有人都認為, 能撥得頭籌的非這個小少年莫屬。
連幾名武將都甘敗下風。
就算薛遲桉從沒對外說起過他跟言霽的關係, 憑自己的能力,也讓眾眼高於頂的大臣們對他刮目相看, 交談頗有賞識之意。
第三日下午,驟然下起一場雨,看勢頭本該下不久, 但綿綿細雨卻始終未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架勢。
彼時言霽尚還在林中, 下雨時林中起了霧障, 他騎在馬上沒敢亂走,在一棵大樹下等著走散的侍衛來尋他。
說起來, 他並不想進林狩獵的,但一位宮人對他說,他手上一隻獵物也沒, 怕對外觀感不好, 就讓他帶著侍衛進林作假, 將侍衛打下的獵物認作是他的,如此也好過得去。
言霽就又穿上行頭,帶著一眾侍衛進來了。
包括薛遲桉在內, 所有臣子都不知道, 言霽進了林,外面能遞話的只剩下木槿, 但木槿畢竟只是個宮婢, 估計使喚不動金吾衛, 目前唯一能最快找來的,只有跟他一同進來又被霧障分散的侍衛。
原本應該等不了多久,言霽一路都留了記號,但不知為何,天黑時,侍衛也沒能找來,周遭一絲光影也沒,樹影幢幢,詭秘無聲,此番景象,讓他想起了七皇兄謀逆弒君那日,整個圍場被包圍,所有人困在圈裡,無論宗親,無論臣子,都成了屠刀下待宰的羔羊。
到這會兒,言霽終於察覺不對勁,他不再呆在原地,況且雨也漸漸大了起來,他騎馬往有山坡的地方走,希望找一個能勉強避雨的地方。
雨拍打在臉上,落在地上的聲音越來越急促,言霽聽到風吹動草地的簌簌聲,不對,不是風聲,而是......一群人悄聲在草叢中急速跑過的聲音!
一股巨力將言霽拉下馬,言霽目中一凌,滾進草叢後反手將袖下刀刺去,手腕被截住的同時,一道熟悉的聲音低聲道:「主人,是屬下。」
是影五。
影五的頭髮全被打濕了,臉上縱橫雨水,一襲黑衣濕漉漉地緊貼在身上,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後,用氣音快速道:「這些是啟王的人,約有百人,分散成很多支也在搜尋陛下,且都是精悍善武的好手,耳聰目明,陛下莫要出聲。」
言霽點點手,收回手中的刺刀。
他無法像影五一樣用這么小的聲音將話說清楚,便露出疑惑的目光詢問,影五看出後,回道:「是聲東擊西。」
言霽聽懂了,手指縮緊握住刀柄,心底一聲嘲,果然春狩是謀逆造反的好時機。
那些簌簌的聲音從遠即近,影五耳朵動了下,判斷出來人的數目後,簡短且迅速道:「屬下已發出信號通知影一與其他弟兄,陛下務必護好自己,等著他們來,就算有人以皇城軍的名義四喚尋找陛下,陛下也千萬別露面。」
一般只有在連影五也護不住他時,才會發出信號召集其他無影衛過來,這證明情況十分棘手,而他後一句話,莫非皇城軍中也藏有叛賊?
「屬下去引開他們。」
紛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影五站起身,跨上言霽騎坐的那匹御馬,在滂沱的暴雨下,回頭目光複雜地說道:「目前林中能救陛下的只有金吾衛,若是看到他們,陛下也可......」
看著影五騎馬馳疾向另一條崎嶇小徑,緊接著一群帶著斗笠的黑衣人辨認著泥地上的馬蹄印出現在他們逗留的地方,言霽連忙捂著嘴掩住鼻息藏在深草里,見那群黑衣人互相打了個手勢,便提著寒光森然的彎刀飛快朝影五離開的地方追去。
等四下再無任何動靜,言霽才起身往另一邊離開,蹲得太久,站起身時雙腿麻木地差點摔倒,言霽扶著樹幹緩了下,雨水從額發間流進眼中,又積滿了落下,言霽緩緩眨了眨眼,心底也跟腿一樣麻木。
尋求金吾衛的幫助?
只怕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一路上,言霽小心避免留下痕跡,雨水將他渾身都淋濕了,也不敢脫。夜裡視物不清,加之霧靄深重,往哪個方位走全憑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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