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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言霽,顧弄潮的這句對不起並不是在向煮了他的兔子道歉,他能聽到顧弄潮胸口下平穩有力的心跳,跟往常有著細微的差別。

言霽想,他應該知道顧弄潮在為什麼道歉。手環過顧弄潮的腰,言霽笑了下:「如果是為了兔子,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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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言霽的講述,顧弄潮決定教他生火。

在有火摺子的情況下,生火併不是一件難事,難就難在,言霽說:「正常皇帝,誰身上隨時帶個火摺子啊?」

撿回來些乾柴,顧弄潮教他怎麼最快鑽木取火。

原來言霽之前用錯了方法,鑽木需先給木頭破開個截面,鑿出一個洞,裡面放上易燃的乾草,再用木枝尖端對準鑽木,摩擦生煙,熱度點燃乾草,火就生起來。

顧弄潮手把手教了兩次,在第三次時,言霽終於學會了生火。

只不過那雙細嫩的手掌心搓木頭搓得通紅,中途言霽叫了好幾次疼,顧弄潮也沒有叫停,等言霽終於學會生火後,顧弄潮才小心地拉過那雙磨傷手,垂著眼睫,細緻溫柔地給上面塗抹藥膏。

淺淺的氣息拂在手心,看著顧弄潮認真的眉眼,言霽心頭髮癢,連著手指也捲縮了下。

木槿其實說得很對,顧弄潮對他的好與不好,都很真實。

上完藥,顧弄潮又將屋子都整理收拾了一番,還別說顧弄潮雖然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只點墨撫花的模樣,但做飯卻挺好吃的,收拾屋子的動作也利落幹練,或許這就是民間所說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言霽坐在床上,用手肘托著一顆桃子邊啃,邊看著顧弄潮紮起衣袖,將這間蓬蓽草屋整理得井井有條。太陽破開層層迭迭的烏雲灑下金燦陽光,從破口的窗戶照進一束暖光,顧弄潮瞧見便抱著發潮的被子出去晾曬,言霽的視線跟著他一起移動。

好像有哪不對勁。

言霽蹙眉盯著顧弄潮欣長挺拔的背影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是哪不對來,一切都這麼自然。

又見顧弄潮進來,叫他將衣服脫了。

嚇得言霽一抖,手裡的桃子都滾到了地上,他後縮著抱住自己,警惕地盯著顧弄潮,質問:「你、你想幹嘛!」

顧弄潮緩緩眨了下眼,若是言霽沒看錯,顧弄潮的神態分明可以謂之捉狹,但顧弄潮沒有僭越半分,只是道:「你的衣服髒了,穿著不舒服,脫了我給你洗乾淨。」

疑慮消解,緊繃的背脊放鬆下來,言霽為自己那一刻生出的想法感到羞愧,臉上慢慢浮上了一層薄紅,目光左右亂移道:「換了我就沒衣服穿了。」

顧弄潮道:「陛下可以穿臣的。」

說著,他就要將自己的衣袍脫下來給言霽,言霽連忙阻止,說道:「我這裡還有一件,只不過不是我自己的而已,我可以穿那件。」

他將放在柜子里的那件暗側繡著「二」的衣服拿了出來,側過身背對著顧弄潮將身上的髒衣脫下,伸手去拿衣服時,卻抓了個空,疑惑地回頭看了眼,顧弄潮正拿著那件衣服打量,見他回頭,便問:「這件衣服是誰的?」

言霽不能透露無影衛,支支吾吾許久,咬了下唇,才故作理直氣壯道:「是我撿的!」

下一刻,那件衣服被顧弄潮丟進熊熊燃燒的柴火堆里,火舌舔舐上去,眨眼就看不到了。

言霽瞋目扼腕:「你幹嘛啊!」

不過,沒等言霽來得及生氣,一件衣服便兜頭罩在了他身上,衣袍尚還殘存適宜的體溫與淡淡藥香。顧弄潮給言霽穿好外袍,系上衣帶,自己僅著一身雪白底的裡衣,抱著言霽換下的衣服就出去了。

從始至終,言霽都是懵的。

鼻尖裊繞的藥香恍若有種顧弄潮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感覺,讓言霽越來越心神不寧。他身上僅有顧弄潮給他穿的外袍,裡面什麼也沒穿,且顧弄潮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明顯大了不少,一動衣領就容易滑過肩,袖擺也大得將手遮住了。

感覺顧弄潮好像生氣了,是因為自己的隱瞞嗎?

可是無影衛是他護命的底牌,他怎麼能輕易透露出去,不僅是對自己,更是對隱藏暗處幾十年的影衛們,的一種背叛。

言霽光著腿下了床,撿起地上的桃子慢騰騰地丟掉後,又慢騰騰地回去,裝作不經意地坐在顧弄潮身邊的台階上,兀自遲疑很久也不知該怎麼開口。

顧弄潮從井裡打上來一桶水,將他的衣服泡在水中搓洗,那兩扇長而濃密的眼睫始終垂著,沒往言霽這邊抬一下,如玉如珠的臉龐在陽光下透著光,俊美得猶如天神,惑人心扉。

只是此刻天神正幹著凡塵俗事,瓊秀風骨為此折腰,神佛頭頂的圓光也染上了紅塵的紛囂與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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