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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霽點頭表示知道了。

剛到了京中時,薛遲桉突然說了聲有別的事要去辦,就匆匆走了,言霽抬起簟捲去看時,只來得及睹見薛遲桉追著一頂輿轎而去的背影。明明一路上,薛遲桉都黏糊在他旁邊一副趕不走的架勢。

心中雖有疑惑,但他並沒有派人去探查,如今薛遲桉已到了知事的年紀,應該給他足夠的自由。

宮裡在聽到他回來的消息,暖閣內就已經備好湯池與更換的衣物,木槿知道言霽的習性,去了外面回來,定是會先沐浴,才會做其他事,很自然地跟著進到暖閣內,伸手為言霽更衣。

暖閣水霧蒸騰,熱氣鋪面。言霽反常地抽回手,朝她道:「不用了,你到外面去,朕自己來。」

木槿頓覺可疑,問他:「陛下莫非受傷了?」

聽到這話,言霽僵硬了下,反問:「你為何這麼問?」

「陛下從來沒自己沐浴瘐舄過,尋常更衣也是由貼身宮女負責,像如今這種情況,奴婢只能想到陛下受了傷,不願讓我們看到,才要遣走我們。」

木槿本不該去揣度皇帝,可她實在難掩擔憂:「陛下若是受了傷,需得將御醫傳來,莫要藏著。」

可他傷的是難以啟齒的那一處,又怎可與外人道。

言霽揮了揮手,敷衍道:「知道了,出去吧。」

木槿只好懷揣滿腹疑問帶著宮人退了出去,暖閣無人,言霽方才褪了衣物邁進湯池中,閉上眼感受著酸軟的四肢得到紓解,片刻後,突然又想起了顧弄潮叫他上藥這事。

可是他這承明宮,哪來的藥。

一路回來的路上,言霽用了極強的定力才使人沒能看出他行走間的異樣,然而紙包不住火,木槿身為他的貼身宮女,如今已起了疑,若他再去拿藥,豈不是不打自招。

並非言霽羞於此處,而是不得不繼續忍著。

泡到暖湯漸涼,木槿在屏風外問要不要再放些熱水,本來言霽正昏昏欲睡,一聽這話清醒了,說道:「不用,朕泡好了。」

屏風外,木槿越發狐疑,往常每次泡澡,陛下都會遣人進去放三次水。

言霽站起身,光腳踩在地上,取了架子上的衣服快速穿好,反覆檢查並不會露出身上的痕跡後,他才走了出去。

幸好昨晚他特意叮囑了顧弄潮不要咬他的脖子。

木槿見言霽出來,什麼也沒說,拿了手爐給言霽熥干墨發,邊說起自言霽失蹤後,宮裡發生的事。

「太后執政?」言霽倒是有些意外。

「是的,陛下失蹤,攝政王也跟著不見,沒多久朝堂上就亂了,宮裡也人心惶惶,幾個老臣就到後宮來請太后出面,太后推脫不得,這才垂簾聽政了幾日。」

木槿說了個大概,哪怕身為皇帝身邊最親近的人,她也不敢妄議朝政,若是被誰傳到攝政王耳朵里去,指不定會落得個什麼罪名。所以很快,她就轉了話題。

「倒是那啟王,好生猖獗,圍場被挾制那會兒,京中幾乎沒人敢拿他如何,就連十六衛也被束了爪牙,可他非嫌死得不夠快,想要去闖攝政王府,這不,金吾衛回援,將那群叛黨逼至了絕命崖。」

這段時間,啟王造反一事是宮裡宮外津津樂道的熱門談資,一朝尊榮一朝枯骨,在皇帝生死未卜時,沒人能算得准天下的最終歸屬。

不少人聽了風聲,以為即將變天,還改投了啟王麾下。

而顧弄潮只一露面,勝負就已立斷,啟王甚至連掙扎都沒來得及。木槿一面感嘆攝政王的鐵血手腕,一面擔憂自家陛下前路堪憂,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外面傳來一聲傳報,太后來了。

木槿立馬噤了聲,揣著手爐退到了一旁。

一個小太監躬身攙著太后進來,她一進暖閣,流雲般的美目便掃過殿內的每一處,未了才收回視線看向言霽,彎起眼溫和地笑問:「皇帝這段時間去哪了,怎麼回來不見清瘦,反倒胖了些?」

如今太后不過三十多歲,面容依然嬌嫩得好似豆蔻之年的少女,羅袖初單,靨輔承權,髮髻後別著一朵聖潔的素青絹花,端莊又美麗,舉止優雅地坐到榻上,面上帶著清清淺淺的笑。

言霽迎她時起了身,餘光掃過跟在太后身後進來的德喜,德喜領著御膳房的人,他們魚貫而入擺上膳食,並沒經過言霽的許可。

德喜察覺到言霽的目光,抖著手抹了把冷汗,心裡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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