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支玉笛的來歷。
十五歲那年, 他生過一通大病, 自幼時落水,那還是他第二次病得那麼嚴重, 嚴重到什麼程度呢,下不了床,吃不進飯, 剛喝下藥就吐。
宮內所有太醫都對此束手無策。
之後父皇去請了欽天監觀察天象、掌天時星曆的監正來替他推演命數,監正說他的命格在十五歲這年被人改了, 這是反噬的懲罰, 如果挺過去,往後都將無憂, 一生順遂。
所有人都在他病倒床榻時來探望過他,唯獨顧弄潮,一次也沒來過。
他撐著下床, 非要回攝政王看看, 擔心王府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可當馬車到王府大門,前來迎接皇子尊駕的顧弄潮,沒有任何異樣。
他便又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定是皇叔事務繁忙, 沒抽出空。
直到晚上他難受得睡不著,扶著牆一點點挪去找顧弄潮同睡, 卻在夜裡, 感覺到呼吸不上的窒悶, 睡夢中發出支離破碎的求救聲,掙扎著醒來,幽幽月光下,看清當下局勢,他的脖頸正被顧弄潮扼住。
那雙眼,也是如今時今日一般。
也是從那時起,他發現顧弄潮想要他的命,第二天他假裝不知,只說自己晚上做了個噩夢,且疑惑為何脖子上有兩道青黑的淤青。
顧弄潮再無異狀,一如既往地照顧他,忙完軍中的事務後,就會坐在他榻前,為他吹笛,笛音繾綣,悠長婉轉,撫平身體內分不清是哪升起的難受疼痛。
自那之後,每當難過時言霽就會拿出那支玉笛吹一吹,雖然至今也沒能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風雨席捲進重檐亭內,風靈衣紅衣翩躚,將刀收了些,漫不經意道:「王爺是不是該叫這些圍上來的人撤後些了?」
「不然奴家心慌時一失手,釀成大禍,就不好了。」
顧弄潮並沒下令,言霽收回視線垂下眼帘,心裡好像明白了一點,原來想要他死,就是顧弄潮的欲望嗎?
可是為什麼呢?
遽然湧入莫大的難受,如細細密密的針刺著他,他面上不作任何情緒,保持著無知無覺的狀態,又或許是迷藥的緣故,他無力做不出任何表情。
顧弄潮扶起身體下了馬車,立刻就有人推著輪椅撐著傘走過去攙著他,那一身玄衣停在十里亭前,黑髮如瀑,面色似雪,哪怕是坐在輪椅上,矮人一截,依舊瓊秀風骨,郎艷獨絕。
「過來。」顧弄潮朝言霽伸手。
顧弄潮知道,言霽是故意的。
言霽剛往前一步,就被白刃抵住脖頸,緩了緩酸澀的眼睛,勉強笑著道:「皇叔你可以不用管我,你這樣裝著,我都替你累得慌。」
伸在半空中的手微滯,顧弄潮似乎想站起來,可他剛離了輪椅,又跌了回去,扈從遞過去扶他的手被狠狠揮開。
「你要不聽話了嗎?」顧弄潮雙目赤紅盯著言霽。
言霽倏然覺得很沒意思,側目看向風靈衣:「你已愈隙經按照你說的做了,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諾。」
風靈衣笑了笑,收回刀,在被放開的那刻,言霽走下石階,握住顧弄潮的手,那雙手跟冰塊似的冷,用更緊的力道回握言霽。
「將人拿下。」顧弄潮陰冷地吩咐。
一聲令下,金吾衛圍剿而上,在刀劍揮去時,急雨狂風驟起,突聞一聲聲嘹亮狼嚎,濃稠如墨的夜色里,接二連三亮起一顆顆綠色的星子,蟄伏在荒草間,伺機攫取。
「是狼!」
「上百隻狼!」
「快護送王爺撤離!」
風靈衣倚在長柱上,視線躍過荒原深處靜靜立在群狼後的斗篷人,那人的身影在黑暗的背景下模糊不清,斗篷獵獵飛揚,最為神秘詭譎的一點是,他的身量不及尋常人,就像從腿骨處折斷了半截。
狼......
言霽凝目四尋,他記得夢境中那篇書里所寫過,作為反派的穆王世子就極善御獸,特別是御狼,他手底下的每個人都被□□成訓狼師,在前期無權無勢的情況下,就是靠此,來返於皇權斡旋內,還能悄無聲息全身而退。
四皇兄那個嫡子也在這裡嗎?
手腕被人扯動,言霽只來得及掃見遠方模糊的一道身影,還未來得及細看那道身影就融入了夜色,了無痕跡。言霽低頭看向扯著他手的顧弄潮,聽他道:「上車,我叫人將你送回京。」
「皇叔來此地,是得到了穆王世子的消息?」言霽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麼顧弄潮會如梅無香所言在亥時準點出現,可是目前為止,穆王世子並沒與顧弄潮結仇,為何顧弄潮依然非得至穆王世子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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