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扯動嘴角道:「無礙。」
他很早就知道,宮裡的皇子公主們沒人喜歡他,因為他是和親公主生下皇子,對他們來說是流著他國血脈的異類。
挑釁不得,九皇子氣惱地帶著人一擁而出,學堂內的貴子們也陸陸續續走完,學堂內只剩下言霽還坐在案桌後抄書,悶熱的氣溫不知不覺降低,絲絲涼風從窗縫裡灌入,捲起鋪張在桌上的宣紙。
宣紙飛了出去,言霽反應過來去撿,直起身後望向窗外,雨聲淅淅瀝瀝,不知何時竟下起了雨。
等抄完百遍後,收拾好筆具,言霽將一百張宣紙整整齊齊迭在一起,本打算放進桌膛,想起上回的經歷,轉而將東西全放進了書箱。
他背著書箱準備離開,推了一下學堂的大門,紋絲不動,意識到不對,言霽使力又重重一推,哐當的鎖鏈聲響起,兩扇門在他專心抄寫是被鎖上了。
言霽轉頭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所在的課堂在第二樓,從這裡跳下去是學院後面人跡罕至的花園,綠植密集郁綠。
跳下去可能會扭傷腿。
正要將探出去的身體收回時,樓下傳來一道聲音:「十一皇子!」
言霽望過去,綠樹下跑出一個被淋得渾身濕漉的身影,是常跟在他身邊的書童。
書童在大雨中勉強睜開眼,說道:「下面的門也被鎖住了,我上不來,殿下請稍等,我剛已經去叫人請監院過來了。」
言霽抿了下唇,道:「你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等監院急急忙忙找過來將課堂的門打開時,已經天黑如濃墨,雨下得越發急促,監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躬著身體不斷朝言霽請罪,冷汗連著從髮絲中流出的雨水一起往下掉。
將金尊玉貴的小皇子送上馬車,依然沒得到一句話,監院抖著身體差點跪下去了。
他無意牽扯進皇子間的爭鬥中,也不知道鑰匙怎麼被人拿走的,若是上面那位因此怪罪下來......
「放心,本宮不會告訴父皇,但不要再有下次。」
車簾落下,徹底遮住了小皇子的身影,監院大鬆口氣,目送馬車駛上山路,漸漸沒了影子。
雨夜中駕車無疑是件格外危險的事,言霽坐在車廂內揉著長久握筆而酸痛的手腕,天際一聲聲悶雷伴隨閃電擴散至整片天地,刺目的白光中,馬車兀地一抖,緊接著停了下來,書童撩起車簾,在閃電中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
欲哭無淚地說道:「殿下,車輪陷進泥里出不來了。」
言霽下了車,車夫從後面去推車廂,依然挪不出來,稍一思索,就知道定又是九皇子動的手腳,上次車輪壞損亦是如此。
難不成要困在山間了?
書童張望四下,絕處逢生般道:「殿下,再走兩里是鎮國王的府邸,比起原路回太學院,鎮國王府更近些,要不我們再去借宿一晚吧?」
言霽這才又想起那位不近人情的少年王爺,沉默後,終於點頭同意。
徒步走了兩里路,走到京中腰酸腿疼,衣擺濺著泥垢,雨水太大,溝渠里的流水匯成了小河流,雨傘打了像是沒打,被偏風吹得,站在鎮國王府朱紅大門前時,衣袍連同披散在身側的墨發都濕漉漉的。
書童將傘遞給言霽撐著,幾步跑上石階去拉輔首叩門。
片刻後,兩扇大門於落雨聲中拉開,裡面的門役望見外面兩人,頃刻認出了十一皇子的面貌,忙將人請進正廳,遞了毛巾跟熱水,說了聲稍等,便忙跑去通知吳老。
吳老得知後,又讓人去請王爺,在王爺還沒來時,帶著驅寒的薑湯去了正廳。
正廳內,被當今皇帝捧在手心上的小皇子正淋得渾身濕透,估計是怕身上的泥弄髒軟墊,沒有坐凳子,光是站著用毛巾擦頭髮。
聽到腳步聲,小皇子轉過頭看來,露出一張容止清絕的小臉。
「十一殿下,先喝口薑湯去去寒。」吳老從下人手中的托盤上斷過薑湯遞給言霽,看著對方舉止有力地接過,先是說了聲謝,才繼而捧著湯碗小口喝著。
放下碗時,那張妍麗的小臉已被熱氣蒸出一層淺淡的緋色,嘴唇也泛著湯汁紅艷艷的,叫人看得挪不開眼。
吳老心中暗道,天家的孩子本就長得好看,但生得過於美貌,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小皇子手指緊張地卷著袖角,仰頭望著吳老小聲問道:「皇叔睡下了嗎?」
自上次不知為何惹鎮國王不快後,言霽就有些怕對方,本想著若他睡下了便好,自己歇過一晚等雨停就離開,但沒成想吳老和藹地笑著道:「王爺在外處理公務,還未回府,老奴已派人去叫他了。」
其實不用叫也可以的......
下人燒好熱水,吳老讓言霽先去沐浴,過了會兒,因府上沒有小孩的新衣,便翻出顧弄潮小時候的衣服過來,讓言霽替換。
怕小皇子會不喜穿舊衣,還在屏風外解釋了句:「這件衣服王爺當時還沒來得及穿過。」就隨老王爺去邊塞禦敵了。
言霽對身邊人的情緒很敏感,聽出吳老話中的惆悵,一算時間便清楚了原因為何,越發不敢有更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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