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很生氣,說得十分嚴厲,聲音里大有一副「等著被收拾吧」的警告意味。
可姜陟全不在乎,他只越過施桐的肩膀看著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影,他的腳下,一步都不曾停下。
等到兩個人都進了訓練場的大門,再看不見時,姜陟也終於壓不住心頭的那口鬱悶,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短到發硬的發茬,皺著眉用幾乎聽不到的氣聲罵了一句:
「操!」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候,姜陟再沒見到林微明。
太陽落山的時候,只施桐一個回到了前台。林微明在檢查方面大抵也沒讓他好受,火氣比走之前更大,指著姜陟訓了有將近兩個小時。
姜陟倒是聽慣了這種看似條理分明,實際上細究起來基本毫無意義的所謂訓話,不用特別注意就可以十分自然地做到面有「愧色」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想:林微明這人,居然真就這麼走了?
經過之前那一遭的冷待,和一下午坐立不安的胡思亂想,他原本的那點心虛被反覆地消耗、磋磨,早就沒剩下多少,相反的,卻對林微明生出了點怨憤來。
這傢伙實在太小氣了,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故意做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給誰看?
絕交,必須絕交!姜陟沒好氣地想。
下次再見他一定要像今天這人這麼對自己一樣對他,一句話也不同他說!
然而這點「雄心壯志」在當天晚上林微明再一次如鬼影一般地出現在他面前時,就直接分崩離析。
白日裡和施桐打聽出了東南方向的那棟小樓便是褚歧當時修煉禁術的地方,那肯定也是在那裡,他凝出了那顆種子,姜陟自然是要去探一探的。
他一直等到夜深人靜,整個褚氏道場也如人類一般陷入沉睡後,按照他這段時間的觀察,熟門熟路地繞過了監控和禁制,落在那棟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樓前。
靈力恢復之後,姜陟的五感自然也靈敏了許多,可到底比不上過去,所以並沒有察覺到隱沒在屋檐之下的那抹幾乎要與四周融為一體的黑色,一個沒注意直接一頭撞了上去。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遽然撞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怎麼說都是一件十分驚悚的事情,饒是姜陟都被嚇了一跳。
但他反應很快,幾乎是同時,他的袖口寒光一閃,一把輕巧的短刃落入掌中,抬手便朝那「東西」刺去。
刃尖即將沒入的瞬間,他借著朦朧沉悶的月色,看清了林微明那雙在黑暗之中仍然閃著些微光亮的眼睛。
動作被生生止住,短刃重新收回袖中,姜陟心有餘悸地撲上去拽林微明的衣領,早忘了他幾個小時前下過的決心,咬著牙質問:
「你不會躲嗎?我剛才差點就殺了你!」
林微明就這麼垂著眼睛看他,比平時更加深沉的夜色掩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當然,他本來也沒什麼表情。
「你想殺我嗎?」
這句話他說得很慢,仿佛真的是在問姜陟有沒有這種想法。
姜陟差點被他給氣笑了:「我要是想殺你,早就應該一刀捅上去,你也就沒機會問這種傻......問題了。」
林微明仍然一動未動,氣息冰冷,只有瞳孔中的那兩點閃爍顯得他好似像個活人。
「你還不如殺了我。」
這一句又比剛才那句低了幾分,但姜陟還是聽清了,只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
話音剛落,林微明忽然就往前走了兩步。姜陟和他離得極近,他這麼一動,也逼的他往後退了兩步。
情勢在這一刻驟然反轉,剛才是姜陟抓著林微明的領子質問,姜陟似乎是處在上風的。林微明這兩步一動,氣勢莫名就直接壓了一頭,即便他的領子現在還依舊攥在別人手中。
「我說,你就該一刀殺了我,倒免得教我在你這裡受折磨。」
姜陟一聽更加來氣:「我怎麼折磨你了!明明是你......」
「我怎麼了?」林微明直接打斷了他,「我向你求一個安心,你答應了,然後呢?然後呢?」
他一連問了兩個「然後」,聲音里被死死壓抑住的激盪幾乎要破土而出,他自己大約也察覺出來了,一句話說完就閉了眼,似乎在努力撫平自己的情緒。
「姜陟,你不要逼我。」他仰面十分艱澀地吐出了這句話,黑暗中宛若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可他的這副暗暗有些威脅態度讓從來「吃軟不吃硬」的姜陟愈發的惱:
「我逼你什麼了?從頭到尾明明都是你在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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