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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說話的聲音還是和剛才一樣沒有絲毫波動:

「你是做什麼的?」

這話雖是問的姜陟,姜岱灤卻搶先一步回答:

「是跟我上去清理歸墟塔的雜工,這不是祭靈大會,家主命我們把歸墟塔周邊收拾得乾淨一點,免得到時候被客人看到了......」

「歸墟塔禁制未開,那些雜工們上不來,我也算是姜氏血脈,自請跟著叔伯上來的。」

眼見姜岱灤越說越多,姜陟便直接打斷了他。

「您要是不信,可以用血藤驗上一驗。」

說完又往前走了兩步,似是要和守衛低語幾句,但說話的聲音又好像沒控制好,站在一旁的姜岱灤也一字不落地全聽了去。

「您也知道這位叔伯的身份,歸墟塔上有針對外姓人的法陣,他上去難免要受壓制,只能帶了我來,您應當懂得吧。」

姜岱灤見他面不改色地說了這麼一通,看起來一副為他解釋的老實模樣,實際上什麼心思他怎麼會不知道,一張臉登時青了又紅,紅了又白的,忙就閉上嘴,一句話都不多說了。

守衛聽了他的話,便又伸出手來,只見他袖口之中忽地探出一截枯藤,纏住了姜陟的手腕。

藤刺扎破了他的食指,鮮血馬上就涌了出來,滴在了枯藤之上。

這血藤之術可辨血脈真假,真的姜氏血脈能讓藤蔓綻出白花,假冒的則會催生黑刺,黑刺扎進骨頭,瞬間就可以將手腕絞碎。

不過姜陟自然是不擔心的,姜岱灤是個冒牌貨,他卻不是。

枯藤如他所料地膨出白色的花苞,那守衛便將這血藤收了回去,側了側身示意他們通過,還沒動步,卻突然就聽見右邊的守衛說了一句:

「等一下。」

聲音比之左邊的,明顯要沙啞得多,像生鏽的門鉸鏈摩擦發出的鈍響,讓姜陟瞬間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張一模一樣的獬豸面具在他眼前逐漸清晰,又愈來愈近。他以為這個人起了疑心,還要再說上一些盤問的話,腦子裡急忙飛速運轉,猜測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甚至於指尖都開始隱隱冒出點青色的微光來。

可誰知這守衛走到他的面前,卻沒再發出任何聲音,只突然一低頭,俯身嗅了嗅他的衣領。

姜陟被他這動作嚇得往後一縮,後背也跟著冒出一片冷汗,以為自己肯定要暴露的時候,就看見他只嗅了兩下就退了開去,接著直接就往後一抬手道:

「進去吧。」

姜陟被他說得一愣,差點沒反應過來。

別說他了,連姜岱灤也被這一出搞得摸不著頭腦,但好歹站在一邊還從容些,知道不能做過多的糾纏,領著人就往歸墟塔所在的山頂去了。

姜陟懸著一顆心經過這人身邊的時候,還聽到了一聲從面具背後發出來的嘶啞沉悶的低笑,直笑得他心裡有些毛毛的。

歸墟塔雖然名字聽著玄乎,但實際看著卻實在是平平無奇的一座塔。

若真要說有什麼特別的話,那就是實在太破敗了一點。

青灰色石料砌成的塔身早被風吹雨淋得侵蝕出大片蜂窩狀的孔洞,每層檐角都掛著的殘破銅鈴,不少都只剩下了生鏽的鐵環,在愈來愈暗的晚霞中空蕩蕩地搖晃。

塔基上爬滿了枯死的荊棘藤蔓,遠遠看過去像是大片乾涸扭曲的血跡。

塔身四周幾乎寸草不生,滿地都是零零碎碎的石子,偶有兩隻烏鴉從遠處飛過,叫聲迴蕩在空曠遼遠的天際,越發襯得這裡淒清異常。

姜陟也不多話,見周圍什麼都沒有,便直接去推那兩扇已經快要褪成灰色的厚重木門,引得姜岱灤在他身後叫了一聲:

「你就這麼進去了?」

姜陟回過頭看著他冷笑,昏沉的天光映得他的整張臉都浸在黑暗裡,只有眼睛那處是亮的:

「不然呢?難不成還得和你道個別,下山的時候走慢點,別不小心踩到哪裡摔個頭破血流的?」

他這話已經有點詛咒的意味了,聽得姜岱灤的臉色愈發得不好看:

「我好歹也是你爸,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

姜陟看他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一個失心瘋的神經病了。

正想說這人這次見面怎麼不像之前那樣裝模作樣地擺架子的,敢情是在這等著他呢。

他向來是厭煩這種莫名其妙的拿身份壓他的話的,依舊冷冷地反唇相譏:

「你名字里的這個'姜'和我的這個'姜'可不一樣,就算你真想認我這個兒子,我也是配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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