癩子看了他一眼,讓開了半邊身子。
孫二其實有些害怕癩子,他這人就小算計多,真打起來遠比不得這傢伙,平時在人面前也都是「哥哥哥」地叫著,十足的狗腿模樣。癩子院裡沒什麼東西,孫二平時還會打理一下田地,雖說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哪天想起來了就去墾上一鋤頭吧,但多多少少還是干點活的,產出的那點糧食也能勉強餬口,癩子則是完完全全一點活都不干,到了現在還沒餓死孫二要占據很大「功勞」。
比如靠牆放著的那一袋面,那還是前些日子孫二送過來「孝敬」癩哥的。
「哥,村里說你把趙家的哥兒買下來了?」癩子的院裡只有一張椅子,孫二也不敢坐,只能站在癩子的身邊。
漢子哼了一聲,「這幫人,嘴真是快。」
「咱村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孫二敷衍了句。
他皺著眉頭,往柴房的方向挪了幾步,果不其然從半開的門縫裡瞥見個人。
礙於角度問題沒看到臉,但卻也能看出對方瘦削的不成樣子,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幾道口子,隱約能看到一截瘦削的如皮包著骨頭般的腳踝。
定然是那趙家哥兒了,孫二和他家接觸不多,但也記得聽見過幾句趙家人對他不好的閒言碎語,他曾見過趙歲歲幾次,印象最深的是某年冬日趙歲歲穿著單薄的冬衣慢吞吞地往趙家走,明明是個麻杆兒似的人,身上卻背了捆巨大的乾柴,從後方望去他整個人都被那捆乾柴遮擋的嚴嚴實實。
明明是呵氣成冰的數九寒冬,他的臉上額前卻浸出了一層層細密的汗水。
要不是和袁家那讀書人有親事在,早就不知被嫁到或賣到誰家去了。
只不過孫二才不在意這些。
他焦急地「誒呦」了聲,咬牙看向癩子:「哥,想玩就去縣裡去鎮上啊!怎麼能在村子裡買呢,村人的嘴你也清楚,這事兒怕不是很快就傳的人盡皆知了!」
癩子眼皮一翻:「你算是什麼東西?也管起老子花銀子了?」
他的目光陰陰森森的,孫二打了個寒顫,卻還是咬牙繼續道,「哥……不是我管你,是楊溪村的那個……」,他似是不知該怎樣開口,一句話反反覆覆在心底過了好幾遍,「我今兒個剛打聽到的消息,那位還活的好好的呢!他沒死!昨日他們村里還有人見著他了!!」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癩子難得手抖了下。
孫二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哥,你說……你說他知道是我們做的嗎……我這幾日夜間總回憶起那日的景象,當時他好像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他不會是看到我們兩個的臉了吧!」
癩子的神情有一瞬慌亂,又很快被他遮掩過去,恨恨罵了孫二一聲:「滾你的,別胡說八道!」
「我就是怕……我就是怕啊。」
「他若是沒看到最好,可他身上的銀子卻確實被我們拿了,青天白日的那麼多銀子還能憑空飛了不成?哥你今日突然拿了這麼多錢買了個哥兒回來,這要是傳到了他的耳朵里……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這事兒和咱們有關嗎?!」
癩子攥緊了拳頭。
他買趙歲歲時根本就沒考慮這麼多,現下被孫二提醒才反應過來,他是以為戚五死了才摸走了他身上的銀子的,可戚五這人要是沒死……想到被他盯上的可怕後果,就連癩子這樣在村里耀武揚威多年的潑皮無賴都有些打怵。
如果說他是潑皮無賴,那戚五就是不要命的瘋狗!
曾經有戶人家招惹了戚五,戚五那傢伙就日復一日地蹲在那戶人家出門的必經之路上,足足蹲了人三個月整!
那三個月里發生了什麼不提也罷,總之那戶人家最後全家提了重禮上門再三道歉,就算那樣最後也落下了個疑神疑鬼的毛病,到了今日聽到戚五的名字都戰戰兢兢地繞著道走。
「我也沒想這麼多。」癩子臉色鐵青,站起身子在院裡轉了一圈兒,驀地一拍巴掌:「走,快走。」
「你去找輛牛車或騾車,天黑鎮門就該關了,趁著關門之前先進了鎮子,我們去鎮裡躲上一段時間!」
孫二眨眨眼睛:「進鎮裡躲?」
他的目的的確是躲戚五,但進鎮子?據他所知癩子在鎮上也沒什麼親戚朋友吧?難不成是要住客棧嗎?那得多少錢啊!
不過他們在戚五的身上摸出了六兩多的銀子,孫二拿了一兩整,餘下五兩都被癩子吞了,據他所知癩子這幾日大手大腳買了不少東西,買趙家的哥兒又花了二兩,估計現在身上頂多也只剩下個一兩齣頭了。
「你腦子被土填了?」癩子照著他的後腦扇了一巴掌,「屋裡這個,」他指了指柴房的方向,「這長相,賣到鎮上少說也要十兩銀子,把他賣了我們不就有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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