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夜與那些漢子不同。
徐大郎去一側的木桶裡面舀了瓢清水,找了個無人的空地緩緩倒下,戚長夜便借著這道水流簡簡單單地將手上的泥土給沖洗了一番, 等他將手沖乾淨了才過去拿漁哥兒遞過來的那個竹筒,整個人與旁邊一眾滿手髒污的漢子格格不入。
即便是喝水也是斯斯文文的,很難將記憶里的那個打人的村霸與面前的人聯繫在一起,戚長夜只喝了幾口——水是直接從井裡打上來的生水,他有些喝不習慣。
戚長夜將竹筒蓋好放回原處,一群漢子紛紛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徐大郎拖過了張長條板凳,與戚長夜一左一右地分別坐在兩端。
「然哥兒怎麼來了?」戚大伯問道。
在場的都是些成年漢子,鄭然一個哥兒杵在這裡到底不是很好,讓那些漢子過去問話也不太合適,只能由戚大伯出面問他。
鄭然一驚,連忙回過神來,餘光又瞥了戚長夜一眼後才轉過頭去回答戚大伯的問題:「我要進山摘些野菜,正好路過。」
戚大伯驚訝地看他一眼,像是沒想到今日鄭然的態度會這麼好。
鄭三叔公和戚家的關係實在是不好,在戚老爺子還活著時兩方就明里暗裡地互相給對方下了不少絆子,兩家人都提起對方就恨得牙癢,平時要是在村里見著了都是將頭一扭轉身離開直接裝作沒看見的。
來的要是鄭家的大人戚大伯現在肯定不會搭理,但鄭然畢竟與他差了一輩,比他的漁哥兒還要小上幾年,這地方又有這麼多戚家的漢子……戚大伯到底還是問了一句。
他還以為鄭然會當場轉身就走的,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回了自己的話。
戚大伯點了點頭,本想著再順口禮節性地叮囑上幾句,轉念又想到了兩家的關係,遂也不再多言了。
鄭然又看了戚長夜一眼,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出口,抓著籃子逕自離開了。
他走以後,好幾個漢子都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戚長夜直覺對方是過來找自己的。
但他與鄭家的這個哥兒實在是沒什麼交情,僅有的一次接觸就是先前對方去鎮裡賣繡品的那次,難不成是原主有什麼與他相關的記憶?戚長夜皺著眉頭思索起來,又在記憶中尋找起與對方有關的信息。
戚大伯天生在這方面少一根筋,連帶著他家的幾個孩子也沒好到哪兒去,但戚三和徐大郎卻都要心細上不少。徐大郎只是面上不顯,實際上同他家娘子一樣好奇著村裡的事情,他本想著問戚長夜幾句的,但一想到他和戚五其實也不是很熟……只得悻悻歇了這個念頭。
這件事情很快就被略了過去,一群漢子歇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又開始熱火朝天地忙了起來,徐老漢上午去了地里忙活,忙完回家放下鋤頭挽起袖子也參與進了蓋房的隊伍當中,可能是幫忙的人多也可能是幹活的大家心齊,原本預計著明後天才能做完的活計竟在今天就趕出了一大截。
戚大伯無疑是這群人里最開心的那個,只不過開心之餘又隱隱地夾雜著些擔憂——漁哥兒有了自己的地方當然是好事,可畢竟是為人父親的,總是擔心他一個哥兒獨居在外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戚大伯日日都愁著這事兒,也像戚長夜那般去了戶養狗的人家預定了只小狗崽來看家護院,不過現在房子還沒蓋完,故而目前小狗還在那戶人家的家裡養著。
一行人就這樣忙活了一大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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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歲歲不知道戚長夜要燒制多少炭火,但看他的意思數量應當是少不了的,趙歲歲便多弄了一些。戚家院裡已經有了一個戚長夜專門挖出的用來熏制肉類和鞣製皮毛的土坑,只不過目前還沒用過幾次,趙歲歲不清楚木炭的具體燒制流程,乾脆照著坑的大小劈了滿滿兩大竹筐出來。
做完這些,趙歲歲又進柴房裡面扛了幾根竹子出來,一點一點將竹子削開、準備將其編成幾個大的雞籠。
他正在院裡修著竹子,狗窩裡的大汪卻驟然「嗷嗷汪汪」地叫了起來,大汪不愧於它的名字,雖然還是一隻幼崽犬吠起來卻也已經頗有些氣勢,下一刻其他三隻小狗也跟著嗚嗚嗷嗷地叫做一團。
桐哥兒被這聲音驚的跑了出來,趙歲歲也捏緊了手裡的刀。
四隻小狗有著狼的血統,似乎也多多少少地遺傳了些狼的沉穩,小狗們也都各有著各的性格。大吃自不用說,看名字就能知道,大毛平日裡則懶洋洋的找個地方就往那兒一臥,它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戚大哥說它長了一張厭世的臉。
大頭則要活潑上不少,整日在院裡蹦蹦跳跳的,戚大哥說它身上的凶性和狼性也保留的最多,估摸著日後會是跟著戚大哥一起進山的主力。
除了大汪以外其他三隻都不怎麼愛叫,與戚漁戚大伯他們接觸時也沒有過這麼大的反應,趙歲歲幾乎是在瞬間就想到了戚大哥昨日曾說過的最近有些太招搖了。他屏住呼吸捏著刀子走到門前,深吸口氣揚聲問了一句:「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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