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鳶從神經質的癲狂中抽離出來,他降下車窗,冷風灌進來,滿身熱汗徹底冰涼,他開始找回理智。
「先生,你沒事吧,先生。」工作人員焦急地詢問。
「沒事。」謝鳶差點沒能發出聲音,深呼吸之後他解開了安全帶,正常開口。
「是車子出故障了嗎?」工作人員扶著他,焦急地問,「還是您現在有哪裡不適?」
「嗯,」謝鳶皺眉和他拉開距離,「沒事,我沒事。」
工作人員面色憂慮地看著他,說要送他去休息室,謝鳶拒絕了。他抗拒人靠近的模樣太明顯,冷著臉也很嚇人,工作人員只好不再跟著。
停車的地方靠近高爾夫球場,不過這片區域正在修繕,沒有人,謝鳶原地站了一會兒,去到不遠處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也沒有人,謝鳶動作粗魯地脫下身上的賽車服,露出裡面的黑色背心,冷汗尚未蒸發,在他緊繃的肌肉上肆意流淌。
絲絲涼意鑽進毛孔,謝鳶的心跳終於平復了一點,隨後背後傳來一聲劇烈的「砰——」
休息室的門被踹開,褚錫氣勢洶洶地走進來:「謝鳶,你他媽想死。」
謝鳶微微側首,神色也是冷的,看見褚錫這模樣,他激盪的情緒又有了翻湧的趨勢。
「怎麼,來殺我啊。」他說。
褚錫沒有廢話,從門口的杆桶里抽出一根高爾夫球桿就朝著謝鳶揮了過來。
謝鳶擰眉閃避,但沒能完全避開,金屬杆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臂膀上。謝鳶吃痛悶哼,暴戾的情緒猝然上涌,猛地一腳踹向褚錫小腿。
「你媽的。」褚錫暴呵,再次揮臂打過去,謝鳶連忙躲閃,這次閃得及時,褚錫接連幾次都沒碰上謝鳶,倒是把室內的吊燈打碎了一半。
再幾次閃避之後,褚錫手裡的球桿又在展示櫃的把手上卡了一瞬,謝鳶迅速找準時機一拳打向他的腹部。
與此同時跟在後面慢了兩步的小跟班也跑到了門口,見這架勢拿了球桿就要過來幫忙,謝鳶眯了下眼睛,左手迅速打向卡住的球桿,右手猛向前推,褚錫像沙袋一樣被推了出去,撞上沙發。
褚錫雖然性格暴躁,但從小受寵前呼後擁的,打架也不是他動手,顯然不是混過街頭的謝鳶的對手,球桿脫手,他靠在沙發上半天才緩過勁兒。
「我操!」小跟班揮著球桿衝過來,還沒挨著人就停後面響起一聲怒喝。
「鄭明東!」
鄭明東一愣,揮起的球桿懸在了半空,回頭看見了臉色冰冷的樓明嵐,那眼神顯然是在制止。
隨後盛寧和徐澤也都出現在他旁邊。
褚錫正好爬起來,他可不管來人是誰,現在他滿腦子就是要弄死謝鳶,撿起球桿就衝過去。
而謝鳶自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之後就沒了動靜,蒼白的臉上血色盡褪,只在球桿揮到眼前時本能地退了些許,金屬杆落在肩頭,瞬間浮出紅痕。
「怎麼不還手了?」褚錫還想繼續,然而第二桿還沒落下,手腕忽然一緊。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緊緊鉗制住他的手腕。
「幹什麼?」褚錫詫異一瞬便怒喝道,「放開!」
「夠了。」樓明嵐沉聲開口。
平日裡,樓明嵐總是光風霽月,溫柔近人,加上那張臉,像個仙氣飄飄的仙人一樣,很容易讓人忽略他接近一米九的高大健壯,腕力強橫到褚錫根本掙不開,甚至感覺到了痛感。
「樓明嵐,你他媽給我放開。」褚錫喝道。
這髒話一出,謝鳶瞬間冷了臉。不過在他開口之前,樓明嵐先有了反應,他鉗住褚錫的那隻胳膊猛然抬起,又倏然落下,接著往外一推,一把將褚錫推了出去。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包括謝鳶。方才樓明嵐那動作堪稱優雅,卻很輕易地就給褚錫甩出去了。
「這沒你的事了,出去。」樓明嵐冷冷道。
褚錫臉色難看至極,顯然沒打算讓步。樓明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踢開了掉在腳邊的球桿,展露出他少見的怒氣:「給我滾!」
眼看著場面無法收拾,盛寧重重地嘆了口氣兒,拉著徐澤一塊給褚錫清出去。
褚錫氣得要命,猛推開兩人:「沒我的事了?樓明嵐,你在這拽什麼幾把玩意兒?你——」
「夠了昂!」這話太髒了,盛寧也沉了臉,瞥見謝鳶肩頭已經冒出了血跡,「你打也打了,別得寸進尺。」
「就是,」徐澤斜睨著他,警告道,「我勸你冷靜一點,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樓~明嵐又是什麼身份。」
褚錫走了,愣在一旁的表弟也被帶了出去,盛寧甚至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室內寂靜,只有殘破的燈光一閃一閃,在線路終於穩定住的時候,謝鳶才有了動靜。
他好似疲憊又好似沒力氣似的靠在牆上,抬眼看向面前的樓明嵐。
樓明嵐站在他斜側方,沒看他,長發擋住半張臉,緊抿地唇線泄露出他此時不悅的情緒。
「嵐董不動手嗎?」謝鳶開口,嗓音很低,甚至有些嘶啞。
樓明嵐偏頭看過來,於是謝鳶看清那張總是溫潤平靜的臉,變得冷峻,那雙如湖水一樣的眼睛,成了冰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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