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樓明嵐撩起眼尾看過來,「哪裡挺好的?」
他語氣太冷淡,冷淡到謝鳶心頭突地一沉,怔怔地看著樓明嵐蒼白而冷峻的側臉。
樓明嵐幅度很明顯地做了個深呼吸,似乎是壓制住了什麼,轉過頭沒再說話。
那醫生正掐著謝鳶的肩膀,用帶著口音的英語提醒他,要給他正骨,會有一些疼。
謝鳶點點頭,無所謂地說沒事,心裡想著樓明嵐為什麼生氣。
因為他剛才沒控制住自己嗎?
因為他殺了……
「你為什麼會對這裡的環境有所了解,之前在車裡是跟誰在打電話?」樓明嵐緩和了語氣,忽然拉住了謝鳶受傷的手腕,安撫似的用另一隻手撥弄他的手指。
謝鳶泛濫的思緒驀地停下,聽見樓明嵐又「嗯?」了一聲,才沒有隱瞞地回答:「我來之前,讓朋友給我找了兩個熟悉這邊環境的人。」
樓明嵐點了下頭,沒什麼表情地繼續問:「槍也是找他們買的?」
「嗯啊——」謝鳶剛一點頭,便感覺到肩膀骨頭「喀」地一聲響,那瞬間的劇痛讓他痛呼出聲,本能地去握起拳頭,卻沒能成功。
樓明嵐用更強硬的力度制止了他。
「OK,」醫生拍拍手後退一步,開口說道,「之後注意不要做劇烈運動,好好休息。」
謝鳶還在忍疼,腦門都沁出了冷汗,樓明嵐便向醫生點頭示意,道了謝。
之後醫生離開,謝鳶也從那股疼痛中回過神,垂著眼皮注視著樓明嵐仍然抓著他手指的手,心裡一時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又軟又酸的。
待到樓明嵐視線轉過來,謝鳶如夢初醒一樣,低聲說了句「謝謝」,要收回手。
樓明嵐心頭無名火起,可瞧見謝鳶低眉斂目,滿頭冷汗的可憐樣子,又沒辦法發出去,只能鬆開手,開口說:「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另一條山路較為險峻,平時鮮少有人走,此時下山肯定是危險的。秘書長召集眾人商議一番,決定留下來等到雨勢稍微小一些再送他們下山,這一等就是入了夜,雨勢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
無奈眾人只能留宿,好在這棟別墅的物資充足,房間也夠多,足夠容納他們這十幾個人。
樓明嵐身份特殊,又受了傷,因此分到較為安全的一間套房,附帶一根拐杖,次臥是警衛用的一個小標間,正好讓謝鳶和齊淵住了。
在確定趕不上飛機之後,樓明嵐已經聯繫了梁瓷,讓他將明天的會議改到後天,這雨勢不知道什麼時候停。
遇襲的消息必然瞞不住,國內本來就各種不安穩,這事兒之後只怕是會變本加厲,會有很多的麻煩。
樓明嵐回到房間,基本都是在打電話安排各項事宜,中途從房間裡出來倒水的時候,看見坐在客廳的謝鳶。
他這會兒已經洗過澡,換上了這裡存著的清爽T恤和短褲,手上纏著紗布,臉上貼著繃帶貼,坐靠沙發上看著外面的雨幕,完好的那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搓著另一隻手上的紗布邊邊。
聽見樓明嵐開門的動靜,他應激反應似的彈坐起來,回頭看向樓明嵐:「有什麼需要嗎?」
樓明嵐沒回答,而是問:「坐這兒幹什麼,怎麼不去休息?」
「啊,時間還早,有點睡不著。」謝鳶說。
樓明嵐看了他兩秒:「我沒什麼事是需要你這個傷患在這候著的,去睡覺。」
他的口吻一如先前,只是因為長時間說話喉嚨有些乾澀,可謝鳶還是能聽出他嗓音沙啞之外的冷淡。
最後都沒有帶語氣詞。
這麼久的相處,謝鳶已經發現樓明嵐跟他講話其實是很喜歡帶語氣詞的。語氣詞就像是他的狐狸尾巴,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漏出來一點。
帶著的時候就說明他心情很好,這會兒沒有,就說明他心情不好,狐狸尾巴沒伸出來。
這讓謝鳶感覺到一種無措的惶恐,看著樓明嵐轉身去倒水,甚至都有一種對方在遠離他的感覺。
明明他只是轉身走出了兩步距離而已。
謝鳶飛快地跟上去,殷切地拿杯子給他倒水。
樓明嵐接過,抬眼看見謝鳶右手紗布滲出血跡,不自覺皺眉,重複了一遍:「可以了,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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