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銳沒有坐下,但是也沒有立刻離開,聲音冷漠到沒有溫度,嚴厲質問道:「卓蕙妍在哪兒?」
薛里昂說了一籮筐話,卓景寰一點都沒察覺到話里的潛台詞,薛銳卻總能在薛里昂開口的瞬間聽懂這裡的話裡有話。
「她很好。」薛里昂無數次薛銳眼前撒謊都以失敗告終,這次壓根沒過能瞞下去,他不在乎,他明牌了,他就是來攤牌的。卓蕙妍已經走了,不出意外,除非她自己想,十年裡是沒有人能找得到她。
薛銳知道這句話是真的,他能輕而易舉分辨出薛里昂是否如實交代,接著他又問出了第二句話。
「是你阻礙注資。」
薛銳的目光如有實質釘在他身上,他用的是肯定句,壓迫感較從前每一次都更重,薛里昂總是被教育,可薛銳這樣生氣的語氣,他只在被送去緬甸前見過。
「是。」薛里昂斬釘截鐵應了,他知道薛在等他主動坦白。
但是,今天他不是來認錯的。
「哥,我把你的刀找到了。」薛里昂雙手捧起那把刺刀送到薛銳眼前,手中刀刃光可鑑人,等著被主人拾起。
薛銳沒有接。
薛里昂像從前一樣習慣性以仰視的姿態看著兄長,即使他現在已經比薛銳還要高了,他仍習慣這樣的視角。
從前他只能一個人在薛銳看不到的陰影里仰視著兄長,但是這次不同,他的眼神熾熱瘋狂,不再隱藏自己的貪婪和慾念,他要讓薛銳看到,他要逼迫薛銳避無可避直視他這卑劣、無恥的狼心狗肺。
暴露在光下的痛快,薛里昂血液流速都快了起來,他能感受到自己鼓動的心臟,和拉薛銳一起進入深淵的興奮。
薛銳皺眉,薛里昂的表情讓他難以理解,隱隱的煩躁和怒氣找不到出口,他開口:「我讓你離開薛家……」
「哥,」薛里昂提高聲音打斷他,不想聽他繼續說下去,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從沒在薛銳面前這樣高聲抗議,又調整自己的語調,因為緊張和興奮,聲音有些飄忽和抖動:「哥,我找到了你的刀,不夸一下我嗎?」
「不問我想要什麼獎勵嗎?」
他直視著薛銳的眼睛,好像真的只是為這把刀而邀功。意料之中等來薛銳的沉默和冷眼,卻讓他感到一種被刺痛的暢快,更加不管不顧說了下去。
「你選和卓蕙妍,是選卓家,借聯姻捆綁解決問題。我也行,我有錢,我可以比她、比卓家做的更多……」
「你在說什麼?」薛銳覺得自己好像聽不懂,他又覺得自己不如真的聽不懂。薛里昂好像不知從那一刻開始長歪了,好像是一瞬間的變化,又好像是經年累月的積累,就這麼長成了他從沒設想過的樣子。
他直覺哪怕薛里昂和薛源結盟搶奪薛家財產都比他接下來可能說的話更讓容易自己接受。
「我說,你不要選她。」薛里昂知道自己沒法回頭了,他不想回頭了。
薛銳教他自保、教他縱橫,給了他現在的底氣……那,就應該自己把這顆果子吃下。
是苦是甜,這都是薛銳你自己種下的因,憑什麼還想置身事外。
「不要選其他任何人。」
「選我。」
薛里昂說得擲地有聲。話音未落,如願看到了盛怒的薛銳,他那向來矜持冷淡的兄長,拳風裹挾著怒氣,半分力氣未留把他連帶椅子砸翻。
……活該。
薛里昂被這一拳幹得想吐,心裡只有這句留給自己的話,耳邊嗡鳴消下去一些他睜開眼,看到薛銳低頭看他,像是俯視一件垃圾,那把同主人一樣鋒利漂亮的刺刀不知何時被薛銳拿在了手裡,刀尖直指地上人的眉心。
真他媽的要命。
緬甸的時候他一直昏迷,錯過了和薛銳照面的機會,只能在旁人的描述里想像那個拿刀的人究竟是如何的奪目,如今這個畫面終於具象化了,他的哥哥真是像刀一樣鋒利漂亮。
那把刀寒光大盛,衝著自己斬落,薛里昂梗著脖子,如目視太陽般狂妄執著,避也不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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