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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警車和救護車幾乎同時趕到,沒有生命體徵的湯金鳳已經不在急救醫生的搶救職責範圍內,很快救護車原路開了回去,殯儀館來車把屍體接走。

得到消息趕來的薛銳和酒店當天的安保人員被帶回警局,天色漸暗,接待室里便只薛銳被單獨留下。

「……房間整齊,沒有打鬥痕跡,我們初步判斷,應該是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是自殺。」

四五十歲的老警察一邊觀察著薛銳的表情,一邊陳述案情,從法律上來講,眼前年輕人確實是死者的家屬,安撫家屬也是他們必要的工作之一,但是從經驗來看,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和死者的關係或許沒那麼簡單。

甚至說,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到,湯金鳳或許就是他殺的。

可除了薛銳,他們聯繫不上湯金鳳的其他親屬了。

丈夫薛伯坤久居國外,親生兒子薛源更是離奇失蹤。當地警方去往薛源取保候審登記的居所時,那裡只有幾個打掃做飯的幫傭和一個身高體型與薛源差不多的年輕男人,這個男人聲稱自己是在這裡借住,但是不清楚此家的主人在哪裡。周圍的鄰居表示這棟獨棟別墅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拉開過窗簾了,也沒見過除了幫傭之外的人出入,線索在這裡斷了。

接下來對於薛源的抓捕,就不屬於本案調查組的任務了

湯金鳳的死疑點重重,酒店作為案發地點應當有足夠多的監控內容可以給本案提供線索,但是參與案件的調查人員都接到了把這場事故定義為自殺的通知。

官方可以發布湯金鳳自殺的聲明,藍底白字,落款帶章,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會信。

巨富之家,數月前家族繼承人剛剛公布訂婚消息,續弦正妻毫無預兆地在自家酒店跳樓,所出之子又在幾周之前被警方從當地最大的娛樂場所帶走,更有人把最近巡查的紀檢和消失的幾個中層領導與這件事聯繫上,樁樁件件,每件情節都足夠引人發散,而把這些事關聯在一起,無論怎麼排列組合,都能牽出一串全員惡人的熱點談資。

老警察看慣陰暗面,知道有錢人翻雲覆雨的手能伸多長,心裡還有一點社會責任感,懲治不了惡人,至少也能讓他夜裡睡覺的時候不那麼安穩。他把湯金鳳墜樓現場的照片一張一張碼開,排列擺在薛銳面前,接待室不大的桌子,幾乎鋪滿。這些會隨著檔案被移交保存的照片,從各個角度記錄了屍體的狀態,破碎的、直白的、粗暴的,死亡現場。

跳樓的是應該被薛銳稱之為母親的人。

照片裡那條紫色的綢緞裙子骯髒破損,深褐色的血液把端莊大氣的顏色染得斑駁,一隻完整的灰敗的手上,指甲染著珠光色的指甲油。

薛銳沒有出聲,他像是在思考,卻又不可抑制地走神,恍惚間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擺滿了醫療設備的屋子裡,機器運轉的低頻噪音小聲地吵著,床鋪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她的手伸在被子外面嗎,指甲是淡淡的粉色麼?

他有些分不清,記憶里的母親的臉,是遺照上面的樣子還是她躺在黑色棺木里的樣子。

如果她知道這個女人死了,會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薛銳想像不出來,太久了,他已經……失去那個最愛他的人,很久很久了。

「對於你繼母的死亡,你還有其他想要問的嗎?」

「沒有。」薛銳說。

警察局外圍得水泄不通,不少人帶著三腳架在這裡直播,當地的電視台和新聞記者拿著話筒焦急地等在門口,也有單純湊熱鬧的人吃了晚飯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是來看現場表演。

聲音更是嘈雜,薛銳還沒出來,為了留住直播間的觀眾,很多主播直接在等待的時間裡開始整活,舞蹈主播外放DJ神曲,搖花手的和擦邊的群魔亂舞著;閒聊類型的已經連線了幾波粉絲,主觀臆想著討論啟辰的未來走勢;沒有才藝的就夾雜著方言用帶有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對著鏡頭連編帶猜地傳播著關於薛家的八手謠言。背景里更是有進進出出的警車鳴笛。

有人信誓旦旦說薛家老大和繼母之間是有違道德的那種關係,有人把陰謀指向商業暗殺,有人相信風水玄學認為是啟辰大廈衝撞了守值太歲,突然插話進來的路人問這裡最近的廁所在哪兒,不一會兒又吵起來了,誰碰了誰的胳膊肘,誰占了誰的好機位。

大家好像很執著真相,又好像根本不在乎真相。簇擁著守在這裡,眼巴巴望著的,是熱點,是流量,是錢。

「出來了!出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像是公雞報曉叫出來了太陽,鏡頭和人頭如同向日葵一樣齊刷刷把朝向甩了過去。

「您好請問您對繼母死亡是什麼看法?你覺得她是自殺嗎?」

「你的弟弟薛源去哪裡了?他在虹場被帶走與和你爭奪繼承權有關係嗎?」

「你和卓家小姐的婚約還會繼續嗎」

「是不是要為繼母守孝推遲結婚?」

「您的父親會出面追悼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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