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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亓飛看過去,眼圈隱隱泛紅。是她不顧薛里昂勸阻,讓薛銳一個人去往南美大區總部,現在薛銳失聯,她覺得自己有責任。

「放心,一定把你老闆帶回來。」薛里昂沒有指責任何人,果斷理智得讓亓飛在他身上看到了薛銳的影子——面對失控事態,壓艙石一般的主心骨。

「不對,我不會讓他回來了。」薛里昂表情輕蔑掃視了一圈啟辰大廈裝潢豪華的會議室,曾經烏泱泱座無虛席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排排快要落灰的凳子,像是一排排牙齒一樣,對著活人,要把人嚼碎吞下。突然有些理解薛銳身上那種空洞的疲乏,和怪物待在一起的人應該早就做好了以身相飼的覺悟,困在這個環境裡,很難再看到別的出路。

那吞吃著血肉把自己養肥的怪物永遠不會滿足,只要還有東西可以吃,就會一直毫無節制地進食。

他的薛銳,就是被這樣噁心的怪物搶走了。

隱約間,眉眼又回到了曾經陰鷙不羈的混世魔王的樣子。他說:「我要帶他走。」

他說話的時候並不是意氣用事的咬牙切齒,而是輕聲的闡述,好像把一個思考了很多遍的答案說了出來。這樣尋常的一句話,卻不知為何讓亓飛有種預感:他真的會做到。

說完薛里昂邁開腿往外走,他步子很大,出門的時候幾乎已經跑了起來。他像是F1賽車手一樣驅動著身體,齒輪、發動機、氣缸……每一個零件都在極端環境下以最高效率運轉著,駕駛者的心和腦卻靜得宛如真空,喧囂都與他無關,他心裡只有自己目的地。

——找到薛銳。

——保護他。

——永遠,離開這裡。

一輛毫不起眼的舊車穿行在街道上,音響播放著八十年代懷舊的爵士樂,后座一側開著窗戶,毛茸茸一條胳膊搭在車窗邊,握著一杯加冰的大可樂。偶爾有醉酒或者吸嗨了的男男女女從車旁經過,嘴裡沒有邏輯地叫喊F開頭的單詞。這個時間段巡邏的警察很少,即使見到了也不會覺得這輛車什麼可疑之處,目光略一停留就忽略了,它看起來危險係數比腦子少根弦的青少年們低多了。

兩旁路燈的燈光漸漸稀疏,車輛也到達了它的目的地。后座中間位置,一名帽沿壓得很低的男人被拽下了車,漂亮的下頜線條即使在半覆面的狀態下,依然惹眼。

一陣風吹過,明顯尺寸不合適的帽子被吹掉,失去了帽子的遮擋,男人上半張臉的眼罩暴露在了燈光下。沒有人會在夜晚出門還給自己戴上如此嚴實的眼罩,如果這一幕被人看到,很容易會被聯想到綁架之類的不良案件。因此帽子的存在也有了解釋。

薛銳聽見院子中鐵門打開的聲音,有人小跑進去傳話,說人已經帶過來了。他仍然穿著準備參加會議的西裝,寬大的舊大衣搭在肩膀上,衣服都已經起球,袖口多有磨損,明顯和他本人的風格格格不入,僅僅用來遮擋他被綁在身後的雙手。

嘈雜的腳步聲逼近,那計劃著要他死的兩人終於來了。

薛源停在了離薛銳不遠處的地方,心神不寧地看著薛源,似乎還有一點不敢相信。他們從未以如此的方式見面,薛銳在他過往的記憶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如今那個總是壓他一頭的大哥成為了他的階下囚,好像是夢裡的場景,夢幻得有些不真實。要不是夜晚的風還能讓他感受到一絲一縷涼意,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這就成功了嗎?

這麼多年他終於贏了一次,可以把這個自己一生的陰影了斷。多麼希望這一幕能被湯金鳳看見啊……她應該會很為自己的成就驕傲。

但那總歸是他有著一半血緣的大哥,血濃於水,馬上要慘死在他的手下,薛源的心裡還是有幾分複雜和躊躇。雖說當時也設計過要殺掉薛里昂,但是那終究不用他眼睜睜看著,刺激也就沒有那麼大。薛銳如果死了,他甚至可以親自做那個行刑的人。薛源站在此處,沒有做好準備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

薛源可以猶豫,但是程越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他見到薛銳只有溢於言表的喜悅,壓根沒管愣在原地的薛源,像只歡快的鳥一樣飛奔上去,在薛源的視線里跑出了殘影,如同他出竅的魂魄和早就還給祖國大地的良心。

「薛銳!薛銳,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好好想你。」

程越飛撲進薛銳懷裡,把臉貼在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的胸前上,昂貴的西裝面料透著薛銳的體溫,緊緊抱住,一整個是幸福的感覺。他眼睛裡含著晶瑩的淚水,被自己的深情和不容易感動到哭。

他的動作太大,薛銳身上披著的舊大衣被撞掉,露出了背後那雙被登山繩捆綁得結結實實的手。這讓畫面看起來詭異到有些恐怖,一面情真意切表達著愛意,一面用束縛和刑罰發泄著恨。即使是看慣了變態的保鏢打手們,看著這幕情景,都不由撇嘴,互相以目示意,用眼神吐槽這有錢且有病的中國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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