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丞只聽到那句「他疼得受不了」,面若冰霜。
「有多疼?」
「多疼?說起來,鬱南紋身的時候還咬壞了我一把椅子。」俞川笑道。
方有晴開玩笑:「下次補色的時候可以讓宮先生陪他,咬壞了有人賠償的。」
「我這麼告訴你把,顏料是通過針進入真皮層的。」俞川正色,對宮丞科普,「肉多的地方相對來說好一點,淋巴組織、內側皮膚和骨骼明顯的地方比較疼。鬱南的紋身大部分是腰側、臀部和腰腹、大腿內側,總體來說比普通的要疼,再加上是在疤痕上,時間又特別長……他算是特別能忍了。」
平時親熱時用力大了些都要哭一場,手指被玫瑰花刺到都要哭一場的人,是怎麼得到別人口中特別能忍的評價的?
他甚至疼到咬壞了一把椅子。
宮丞心臟麻痹一塊,聽見自己問:「在疤痕上刺青,會不會對皮膚有影響?」
俞川說:「大多數人都還好,鬱南應該也沒有影響。宮先生可以放心,我這幾年鑽研疤痕覆蓋,也有不少獲獎作品,技術還是過關的。啊,對了,給鬱南這次紋身的作品也獲獎了。」
「你把他的照片拿去參賽?」宮丞蹙起眉頭,十分不悅。
俞川道:「不露臉,經過他同意的。」
方有晴告訴宮丞:「宮先生,當時鬱南沒什麼錢,圖又是自己設計的,他同意參賽後學長給他免費做的。」
俞川翻出一本證書遞給宮丞:「你看看吧,得了金獎。」
宮丞接過來,翻開證書。
瞬間,他便如同被利刃擊中心臟,抿緊了唇,痛覺從心中開始絲絲蔓延,流到四肢百骸,名為心疼的感覺幾乎將他滅頂了。
他第一次看到鬱南的疤痕。
左側後腰、小腹,左臀與大腿根,那些燙傷疤痕呈粉白色,皮膚些許輕微扭曲,面積比他想像中大了許多。難以去幻想當時究竟是經歷了怎麼樣一次嚴重事故才造成這樣的傷害。
宮丞一直以為那片玫瑰不過是誇張的手法,僅僅為了美感才紋了半身,現在才明白,它們沒有一朵是多餘的,它們出現在身體上,精心去修飾掩蓋每一片傷。
他熟悉那每一朵玫瑰,每一片花瓣,卻從未開口問過。
因為他那時從未放在眼裡,也未放在心上。
鬱南從來都是活潑的、積極的,仿佛從未經過傷痛的溫室花朵,不諳世事。
面對他時,又總是毫無保留,恨不得將最美好的東西盡數交付。
鬱南不掩飾愛意,也不掩飾痛楚,卻從來不會主動提起什麼來博取任何人的同情。
宮丞知道,明明當時他開開口、動動嘴皮子就可以問,問問鬱南疼不疼,問問鬱南事情是如何發生,如何經歷的那一切,鬱南一定會事無巨細地告訴他,為什麼他沒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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