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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說是要等李時珍來才好下藥。已經叫人去傳李時珍了。」

這還用說什麼?李時珍住在城郊的小院,往來一趟起碼要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又有什麼病是尋常太醫束手無策,非得要驚動李大夫定奪的?無非是病情實在不妙,只有李時珍才有資格開這個口罷了!

這句話出來,大家心裡都有數了。裕王掙扎著站起,踉蹌走近床前探視,但只抬頭一看,卻又不覺淚流滿面——飛玄真君萬壽帝君清妙帝君仰躺在被褥之上,臉色慘白而眼窩深陷,儼然已經失去了意識;太醫撬開牙齒灌入湯藥,但大半藥汁都從嘴角流出,漫溢橫流四處沾染,竟連吞咽都做不到了。

往日威福自專而心意莫測的至尊,如今與朽木又有什麼區別?

此情此景,觸動衷腸;裕王一哭,眾人也只能隨之哭泣,聊表君臣一場的情分。只有世子嗚嗚咽咽的捂臉哀嚎,嚎完後又拉著床邊太醫令的手,腫著眼睛問了一句:

「聖上還能不能清醒?總要——總要說一句話才好!」

是要說一句話。夏商周三代之前,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夏商周三代之後,天下是一家一姓的天下。無論有再多的祖宗規矩、禮法綱紀,大位統緒的承繼,也不過就是皇帝一言而決。

當然,一言而決,總要有那麼一句話在。哪怕皇帝能夠稍稍恢復神智,看到裕王后勉強點一點頭,都算是「臨終託付以大事」,可以對天下交代得過去。

太醫令大汗淋漓,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伏地作答:

「聖上……聖上的病來得太猛,熱毒淤積於心,一時,一時不能疏通;若要清醒,恐怕得下猛藥……」

高肅卿利益攸關,登即拭淚追問:「什麼猛藥?

「以附子、烏頭作引,輔以赤石,或可收百一之效。」

此語一出,連裕王的哭泣都不由停了片刻。在場幾人都略知醫理,曉得附子烏頭都是藥典里大辛大苦,半醫半毒的角色。這樣一副猛藥煎湯服下,或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逆轉天數,催醒昏迷失能的皇帝;但其餘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卻是皇帝不堪重負,直接龍馭上賓!

這算什麼?這不是太醫院直接開藥把皇帝藥死了嗎?

五十年前太醫院已經藥死了武宗,如今實在不敢在當今聖上重蹈覆轍了。再說,要是裕王答應了這個方子,那不等於為了一道繼承皇位的口諭,活生生將親爹推向絕路麼?

這樣永載史冊的鬨堂大孝,這樣天塌地陷的可怕罪責,在場可沒有一個能承受得住。所以靜默片刻之後,眾人毫不猶豫匍匐下去,哭聲驟然高了一個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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