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小談的要求,喪禮十分簡單,王宗命風水師擇了塊山清水秀之地,作為老談的永生之所。小談手刻了「談三通之墓」的碑,對著墓碑叩拜,又絮絮說了許多話,直至太陽下山,方才離開。
回到驛館,阿元同江玄領著小談回了房,同桌飲食,一餐吃完,小談利落地在一旁收拾起碗筷,阿元讓他淨了手,屈低身子問道:「這之後,你是願意習文還是習武?抑或都學?」
小談道:「我談行簡天賦異稟,自然是文武皆習了。」
阿元笑道:「也好,請兩個好師傅。以後出身了,做個小狀元。」
「我們談家人,不當官。」
阿元笑道:「這倒是少見。世人不都以當官為樂?」
江玄在身側輕道:「談家祖上做到不小的官,因文字獄……很受了一番苦。」
阿元對此類舊事十分敏銳,略一思索便脫口:「談邕!你們是談邕的後人?」
小談訝道:「你們連這都知道!」
談家曾是北楚鹽寧城中的大姓,全族皆以讀書榮身,說是奉經史子集為神明也不為過。談家的銷鐵樓,曾是北楚最負盛名的藏書樓。銷鐵二字,意為文骨如俠骨,文氣如劍氣,亦可銷鐵如泥。北楚三世在位時,談家有數人於朝中為官,仕途極順,其中有一三品官談邕,直言敢諫,被譽為「清流風骨」,也正因這般剛直秉性,談邕開罪了北楚三世的弟弟寶應王。後談邕將平日詩文輯為一部《忘北集》,私下供密友傳閱。不料寶應王竟糾集了黨羽上疏,參奏談邕,說他懷有異心,「忘北」實為亡北。北楚三世大怒,談邕入獄,三日後凌遲而死,談家男丁或判斬刑,或是流放,女人全部充為奴僕。銷鐵樓被大火焚毀殆盡,滿樓詩文,不存半紙。
談邕案後五年,寶應王因叛亂被誅,當年與談邕交好的文官這才挺身而出,替談家平反冤情,昭雪於天下。
阿元低頭回憶:「當年16歲以上的男丁皆被處死,談邕的幼子談嗣亭不滿15歲,被流放於苦寒之地,待昭雪歸來,已是終身殘病之身。想你們不願在朝為官,也是保全之法。」
「元姐姐,你於這些掌故舊事如此熟惦?連先祖的名諱都曉得!」小談又是驚嘆又是感概,「當年皇帝老爺被奸人蒙蔽,才叫我們談家如此含冤受屈,不過爺爺說,那些事早過去了。咱們現在是南楚人,從前的事,索性都忘了,這才是真正的『忘北』呢。」
阿元蹙眉道:「北楚三世也不算被蒙蔽。他早知道寶應王才是那個懷有異心之人,引而不發罷了。談家這一樁禍事,若說寶應王是罪首,這北楚三世,也可稱得上是幫凶了。」
江玄沒奈何,作勢要掩她的口:「好了,什麼皇帝王爺,你這個稱罪,那個稱禍的,沒個忌諱!」
江玄見小談低頭不語,又道:「你這元姐姐膽大包天,慣愛往大人物頭上扣帽子,你別淨信。」
其實江玄心中也清楚,以阿元之出身,獲知的內情只多不少,她既這樣說,那談家十有八九,便是被白白犧牲的祭品。
阿元見小談沉默,心道,坐上帝王寶座之人鐵血無情,連親眷都可犧牲,卻有這般讀慣了聖賢書的臣子,心中仍奢望天子是明君——明察秋毫、明理修德。其實天子,都是暗君。他們有最詭暗的心思,無人得窺其心之深淵,方能將周旋於群臣之間,醒握天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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