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在山。」
林清將清甜蟹肉餵進嘴裡,心裡又是喜又是無奈。這隋在山怕是鈍到了骨子裡,哪有同僚間如此關懷備至,以至於牽手夾菜都如此自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隋在山心裡藏著綿綿情意呢。
可林清心裡清楚得很,這人向來對誰都是如此好的。
用過早膳,長隨通報說高子運布政使已經到了,隋瑛吩咐說不著急,先請他在籤押房裡稍作等候,待林侍郎再喝上幾口熱茶,仔細消了食先。
「你把我看得太金貴了。」林清正色,認真地說。
隋瑛笑了笑,解釋道:「不是我把你看得金貴,是你本身就金貴,這一回你對朔西來說無比重要,我、吳將軍還有朔西數十萬百姓苦北狄久已,還得受制於自己人。我並非懼上,也不怕背上什麼黨爭之名,只是朔西地處偏遠,怕言辭不周,被人鑽了空子,奏疏遞不上去,真實情況也無從解釋了。我自己也就罷了,可吳將軍還有前線的將士們不能等。雪一停,戰爭迫在眉睫。」
「聖上派我來,想必也是有所猜測。」
「是啊,聖上英明,可是你,見善,接下來可是難了。」
「這麼多年何曾不難過?」林清笑著,抿下一口熱茶,「難過也過了。」
隋瑛臉上露出懷念神思,猶豫片刻,他試探地問:「陸師可好?」
他口中陸師指的是當朝內閣文淵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陸淵,初進官場,陸淵便看中了隋瑛這樣一位浩然正氣的年輕人,收其為學生,給過不少指點。後來隋瑛年輕氣盛,不聽勸阻,在寧中買官案件上擅自上書彈劾張邈、酈徑遙等人,卻沒想到中了圈套,導致買官賣官的矛頭指向了宮內,惹得顏大怒。
張邈、酈徑遙等人指責他背後之人乃是吏部尚書陸淵,為了不牽連恩師,隋瑛主動與其劃清界線。
後來陸淵與那尚在翰林院就職的林清越走越近,索性收了他做了學生。
那是隋瑛第一次官場失利,在此之前,他的仕途步步高升,頗有直掛雲帆濟滄海之勢。年紀雖長了林清四五歲,考中進士卻比他還晚了三年,但這官場之路,向來論不得時間。
不過,說到這科考之路,便又是一番故事。也正是因為這次際遇,林隋二人結下了一生的情誼。
此際,林清聞言便輕輕放下了茶盞,說:「還好,身體還算硬朗,六十多歲的人了,總是挑燈夜讀,前幾月患了眼疾,太醫給醫好了,陸師母便不再允許他夜半讀書。我來朔西前,還特意去拜訪了他。一想到你在朔西,陸師便老淚縱橫,嘆息不止,可見這些年心裡還一直掛念你。」
林清仔細觀察著隋瑛神色,那是憂傷和歉疚,以及些許落寞。
「我對不住陸師,但好在,你比我會做學生。」隋瑛笑容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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