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多恨你,可現在……可現在……」酈徑遙背過身去,身軀顫抖,淚流不停。
「唉,你說,你怎麼就入了仕呢?好好地找個僻靜地方過上一輩子,哪裡會淪落到如此境地!你糊塗啊……你糊塗……野心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林清卻搖頭,伸出指尖,他的手指是血肉模糊的,在冬日結了薄薄的一層痂,輕觸於地,便留下些許鮮紅痕跡。
如此鑽心的痛,他卻感受不到了。
酈徑遙只見他在地上書寫,借著月光,他看清了那三字。
不,後,悔。
酈徑遙瞪大眼睛,落在一道難以置信的苦笑中。
「即使這個境地,也不後悔?」
林清目光灼灼,堅定搖頭。
酈徑遙顫抖鬍鬚,淚目道:「我雖從未見過林可言,可林可言有你這樣的兒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林清淡淡微笑,不說話,他想起蕭慎從蕭葵那裡問出的話,昔日裡父親有兩位好友,三人從來共行。這段佳話他也曾聽說過,有三位年紀相仿的青年,結為至交,猶如那桃園結義,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如今,死了兩個,只剩下一人了。
林清看向倒落在草堆里的瓷瓶。
無憾了嗎?
可他不還活在這世間嗎?
他言之鑿鑿林可言的確謀了反,所以他才能心安得地苟活,是嗎?
林清垂下雙眸,好似看見林可言的身影。可只消林可言的身影一出,那抹天青色便又鑽進心懷。
你還好嗎?
他多想問,你還如當日我離去那般,驚惶而心傷嗎?
我對不起過很多人,卻最為對不起你。這些年你所秉持的信仰,與我如出一轍般的堅持,是否在調查過程當中,悉數破碎了呢?
他說的對,你若是順利,早會來到我身邊。
可我已經數了二十多次的日出日落。
目光挪向扭曲的雙腳,血淋淋的五指,斑駁的四肢,林清不知道自己的面容是否也被摧殘,如果他連面貌都喪失了的話,他想過,即使自己僥倖逃出,也怕再難與他長相廝守。
從上一輩姓林的就害毒了姓隋的,這一輩就應該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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