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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無聲的崇寧殿內, 只穿來一陣赤腳跑在地磚上的清脆聲響,沅兒身披睡衫,張皇四顧, 臉上掛著兩條淚痕。

「陛下,陛下,你在哪裡……」沅兒哭著喊道, 身子直發抖,沒人回答他,他便縮在皇座階下的角落,抱成一團。

「沅兒相公,沅兒相公!」從後殿裡跑出來一名小太監, 拿了披風蓋在他身上,問:「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玉巒殿被大火焚燒之後,皇帝的寢殿便搬到了這崇寧殿, 崇寧殿殿前是皇帝接待大臣的地方,沅兒這等無身份的都是要小心藏匿的存在,可蕭慎登基後事務繁忙, 常在偏殿的書房裡忙於公務到深夜,翌日一早就去上朝, 上完朝後又開始伏案批改奏摺,有了閒暇便也是在內閣與大臣們商討或者和林清在一處議論國事,已是多日沒見沅兒。

而這沅兒進了宮便是一人, 除卻金瓜偶爾招呼一下他, 宮裡上下忙碌一片,只有幾名太監宮女在照拂他。連續一兩個月,他不過就見了蕭慎一兩面, 雖蕭慎待他好,讓他住進了崇寧殿的偏殿。可是在這闃靜的宮牆內,他時常聽到陰森可怖的聲音,仿佛被沉於暗無天日之中,他怕,又無所訴說,方才在偏殿裡做了噩夢,便驚叫地跑出來,倉皇地要找蕭慎。

這宮殿對他來說,太大了,就像一處迷宮,把他困在其中。

只是他所害怕的沒有錯,這偌大的皇城,是帝威之所在,也是死亡之所在。

燈台上的燭火兀地倒下又站起,映出范面無表情的面龐。皇宮內的某處值廬內,他獨坐於案後,沉默地注視眼前來人。

金瓜身後帶著幾名錦衣衛,垂眉站在范面前。此時他已是滾金紫服加身,任秉筆,又是皇帝內侍,可謂是一個大太監。褪去昔日在岐王府里的稚嫩,此時他看起來肅凜、威懾,代表著皇家威嚴。

「范大人,陛下感念你為他所做的一切。」

范勾了勾嘴角,笑道:「我不過是履行一個承諾罷了。」

金瓜不再多說,朝身後一名錦衣衛使了個眼色,錦衣衛便將一枚精緻白玉瓶放到了范面前的案上。

「范大人的家眷,無論是近親還是遠親,都將受到最高禮遇。還請范大人放心。」

范垂下眼睫,看向那枚玉瓶,他何嘗不明白自己的結局呢?身為禁軍中離皇帝最親近的大內侍衛,他背叛了先帝,背叛一旦開始就意味著喪失信任,一個不能再被信任的大內侍衛,只有死路一條。

他露出微笑,因為他不後悔。

畢竟,他只是為了履行承諾罷了。

想起那人,他似乎也不覺得不甘,也不覺得恐懼。

沒有什麼猶豫,他拿起玉瓶,一飲而盡。

范的身體在一陣劇烈顫抖後轟然倒在案上,兩名錦衣衛上前確認他的死亡。金瓜凝重地看著這一切,直到錦衣衛朝他點了點頭。他嘆息一聲,說:「好生安葬了罷。」

說罷,他轉身走出值廬,朝文淵閣方向走去。

夜色深沉,文淵閣中,皇帝與帝師獨坐。

蕭慎深沉地嘆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林清卻面無表情,淡定從容地注視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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