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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牽動了高緒如的心,讓他不能再裝作麻木不仁的樣子面對舊情人。在這個晚上,世界都仿佛向他敞開,他只要稍稍抬頭,就能輕而易舉地看到滿天燃燒的星辰。高緒如情不自禁地靠近梁旬易,鼻尖縈繞著對方身上獨特的香水味,這味道讓他想起了燕子和酸橙花。梁旬易沒有躲,心中激盪著無法言傳的情緒,以至於低垂的眼睫都在微微顫抖。

呼吸交纏的時候,時間過得格外慢。驀地,高緒如向後一靠,抱著梁旬易站直身體,若無其事地轉了個圈,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梁旬易攀著他的肩怔愣了好半天,恨他不解風情,遂生氣道:「把音樂停了,我要上樓。」

高緒如知道他在懊惱何事,扶他在輪椅里坐下後,俯身靠在他耳邊悄悄說:「剛才酈鄞在外面。」

梁旬易眉毛一跳,稍感驚訝,然後窘得耳朵通紅。這下他知道自己錯怪保鏢了,胸中的不快馬上一掃而空。他靠在輪椅里,由高緒如推著他走出廳堂,穿過靜寂無人的會客廳上到二樓去。

洗澡時,梁旬易邊脫衣服邊問:「你都沒有回頭看,怎麼知道外面的人是酈鄞?」

「聽她的腳步聲。每個人走路的聲音都不一樣,多注意一下就知道了。」高緒如把他換下來的衣服分門別類地裝進籃子,然後打開淋浴頭澆濕了他的頭髮。

梁旬易擠了點洗髮乳在手裡,搓出泡沫來:「那我的呢?我不能走路,沒有腳步聲讓你聽。」

高緒如自在地微笑著,關掉花灑後又彈開手指往他臉上灑了點水:「你的輪椅聲音別提多好認了,全家就你最特別。」

水珠迎面飛來,梁旬易嗤笑著低喝一聲,閉上眼睛,扭過頭往側邊躲閃,報復似的往高緒如身上潑了幾朵香噴噴的泡沫。兩人嬉笑一陣,高緒如把梁旬易留在浴室里,自己則提著洗衣籃,將髒衣服送去洗衣房裡。梁旬易洗好澡,渾身都是皂花香,他指了指外面的衣櫃,說:「今天我要穿那件紫絳色的紗袍。」

高緒如去把衣服取來,只見這紗衣又軟又滑,燈光照在上面像有金線在細細閃動。他把袍子給梁旬易披上,深沉的絳色襯得梁旬易的氣色上佳,並不太厚的紗質衣料虛虛掩映著他的身軀。

二人一起去了盥洗室,高緒如給他吹頭髮時忍不住低頭聞了聞:「你換了一種洗髮水。」

「你留心的東西還挺多。」梁旬易看著鏡子說,「這也是『工作需要』嗎?」

「有部分是。」高緒如模稜兩可地回答。

吹乾頭髮後,蓬鬆的發頂熱烘烘的,高緒如用發刷給他篦了篦,抓弄了好幾下才散掉熱氣。梁旬易重新綁好眼罩,高緒如在為他整理腦後的系帶時,在一叢泛著褐色光澤的烏髮間看到了一根白得刺眼的髮絲。他手指一頓,心中百感交集:時間逝去之快,令他無從察覺。去的是舊事,添的是新愁,曾經呼天搶地的大悲大慟都已消失,只剩下安柔的恬淡的哀傷。

事畢,高緒如把梁旬易送進臥室,然後才回自己的房間去沖澡洗漱。他一邊淋著熱水,一邊甜蜜地回想方才兩人在月光下跳舞的情景,臉上不知不覺地就浮上了笑意......一切是多麼美好!

梁旬易掩上紗袍的前襟,滑著輪椅離開了臥室,經過空蕩蕩的走廊到梁聞生房裡去監督兒子上床睡覺。他拉起梁聞生的手,看到先前被夾傷的指甲蓋下有一團黑色的淤血:「還痛嗎?」

「有點,但好多了。黑黑的東西多久才能消掉啊?」

「得看看,估計要個把月才行。」

待梁聞生睡好,梁旬易便退出了房間。他沒回自己的臥房,而是敲了敲高緒如的門,但沒聽到有人回應。反覆幾次後,他大著膽子擰開門把手,小心翼翼地進到了保鏢的私人空間裡。

室內空無一人,隱入牆壁的浴室門下邊透出一線燈光,表明高緒如在洗澡。梁旬易打量著屋子,布置和裝飾與高緒如入住前相比並無太大改變。他摸了摸床尾凳上柔軟細膩的藍色天鵝絨,這樣的藍色還能在幾隻單人沙發上找到。拉攏的窗簾也是天鵝絨縫製的,瓷白的襯布像一堆堆新下的雪,就好比他們在國家公園裡看到的那樣。

床頭放著一冊攤開的書,看樣子是讀書的人經常翻看。梁旬易拿起那本雜誌,發現攤開的那一頁正好是自己的專訪,書角上還折了狗耳朵。他立即想起那個周日從書店出來後高緒如對他說的話,一股暖洋洋的春意隨之就在心頭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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