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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知道。去年端午後就沒見過了。」

「那宅子裡沒有別的人麼?僕役、侍女,或是……來作客的男子。」

稚童一致搖頭。

盧湛盛了一碗餳粥遞過去,兩個孩子爭搶著分食。他稍稍退後些,低聲朝藏在石台下的裴晏請示。

「更夫說溫廣林刻意讓他入夜不去那邊打更,那些人應是趁夜而來……」裴晏手裡細摩著銀刃,「你去問問,那溫夫人是否左眼眼角有痣。」

盧湛訝然:「大人的意思是,溫廣林把自己的妻送與……」

「趙煥之最後一幅畫是他死前半個月,溫廣林那宅子不大,亦無地窖密室,若是將侍女囚作禁臠,怎麼都會有些聲響。」

一想到畫上的情形,裴晏不免心生猶疑。

那畫中女子雖眉間微蹙,但總是雙目幽幽向前,含情脈脈,如痴醉在春情中難以自拔。唯畫中出現鎖鏈藤條後,她才面有淒色。

白天宅子裡沒有別的人,這溫夫人既然能開門與鄰里稚童玩耍,她便該是自由的。

那些荒唐事,亦或是她自願的。

但這般行徑,真的會心甘情願嗎?

不遠處一婦人罵罵咧咧地朝這邊走來,稚童一驚,手中陶碗摔在地上,還剩幾口餳粥裹著黃泥淌了一地。

盧湛趕忙回去,那婦人上前來一左一右,揪起兩個孩子的耳朵用力往上拽,又掃了眼地上摔壞的碗,衝著盧湛斥道:「哪有你這般做生意的,哄孩子先吃了,好再上門討錢?」

「娘子誤會了,我這都是……」盧湛轉眸,不太靈光的腦子忽地靈光一閃,「都是早先巷尾那戶人家定下的,讓我按時送,不知怎的這回來就不見人了。這麼多,反正也賣不完,不收錢的。」

一聽不要錢,婦人眉眼舒展,細一忖,又面露懼色,低聲道:「巷尾?你是說溫公子家?」

「對。是出了什麼事麼?」

婦人左右張望下,諱莫如深,「溫公子人死在酒肆了,這附近家家戶戶都給逮衙門去走了遭,晦氣得很。你啊,運氣好沒碰上,趕緊走吧,別來了。」

婦人說罷欲走,盧湛趕忙追問道:「那溫夫人呢?」

婦人回身斜睨,譏笑道:「你們這些男人,就只會惦記那種狐媚子。說來也有些日子沒見著了,不過溫公子不常回來,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說不定就是跟哪個野男人跑了。」

「你是說,那溫夫人……並非良家女?」

「什麼溫夫人。」婦人嗤笑道,「整天一副狐媚相,身上那味,就和那些臭男人喝完花酒回來沾上的一模一樣。去年端午還來了個兇橫娘子在溫家宅子那鬧了好大動靜,我看啊,頂多也就是個養在外邊的。」

等婦人領著孩子走遠,盧湛三兩步走到石台邊,手一撐縱身躍下,輕巧地落在裴晏身旁。

「大人,你說杜縣令會不會就是畫中人之一?他抓了那麼多人回來審,沒理由連這宅子裡曾有個溫夫人都問不出來。」

裴晏笑了笑,難怪杜正趁他連夜審完人回去睡覺時,忙不迭地便將人抓回來演這齣戲了。

「回去問問就知道了。」

山中幽靜,兩個人,兩匹馬,一前一後不近不遠地朝著郢州舊城疾馳。

暮靄沉沉,迎著風灌入衣袖,浸出絲絲寒意。

「此番倒是於兄弟因禍得福了。」

入城門,下了馬,兩人並肩而行。方才城門守將稱於世忠為副將,雲英這才注意到,他這身行頭已不似當初。尉平遠一死,元昊看來是趁機在軍中提拔了自己人。

於世忠靦腆笑道:「我這般出身,也是蒙將軍賞識,受之有愧。」

「論功績論品行,於兄弟當之無愧。若這江夏軍鎮人人都像於兄弟這般,元將軍也不會與李刺史鬧得那般難堪了。」

雲英步子緩慢,跪了一整晚,腿腳還有些不聽使喚,於世忠本想伸手攙扶,又礙於將軍府中五步一哨,人多口雜,只得低聲提醒道:「將軍圍獵歸來心情便不太好,娘子待會說話可要小心些。」

雲英抬眼看向那映著燭火的臥房,淺笑頷首:「多謝。」

於世忠將她送到門口,輕叩門恭敬請示,屋內傳出些女子痛苦的呻吟,伴著如獸般粗重的低吼,案牘傾覆,只餘聲聲低泣。

雲英面色一沉,須臾,又散了去。

「進來。」

於世忠推開門,屋內亂做一團,滿地散著被撕碎的衣衫,元昊正赤膊拽著鞭繩,用力一提,他身下跪著的赤身女子脖頸後仰,像被勒停的馬,卻又不敢如馬般放聲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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