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已經回去了,他們應該會立刻離開揚州。你回去備些乾糧,今晚趁夜走,注意別被人跟著,儘量趕在他之前到。謝娘子有孕,他們肯定不會走水路。你且送他們到安全的地方落腳,確認無虞,再帶桃兒回京。」
盧湛點點頭,裴晏想了想,又說:「宋平說,陸三的身手是從蕭紹那偷學來的,你也說他過去教過你,若在途中遇上,你二人能否……」
「不能。」
盧湛打斷他。
「那日我一開始沒有認出他,但蕭庫真認人不看臉,他聞氣味。他一開始就認得我,才沒有下狠手。而且……」
盧湛垂下頭,低聲說:「若真遇上,他便知道我騙了他……下手只會更狠。」
「抱歉。」
「與大人無關。」盧湛默了會兒,悶聲說,「小時候阿娘嫌阿爺不如叔父圓通,阿爺說,做人做官兩難全,問心無愧即可。」
他仰起頭,咧嘴笑說:「我知道我沒有做錯就行了。」
雲碧萬頃,天光斜照,從窗縫中擠進屋內,如一根三尺長的金針,指著床榻邊的貴人。
「彥之不必起身,你受了驚,該好好休息。」
元琅端起床榻邊的藥碗,瓷勺攪了攪,送向薛彥之嘴邊。薛彥之不敢張嘴,顫顫巍巍地接過:「臣自己來……」
元琅笑了笑,理整好長袖。
「舅父眼線眾多,眼下還不能將李公的屍骸接回厚葬,你不會怪我吧?」
「臣不敢!」
薛彥之慌忙放下碗,又想起身,元琅摁住他:「我剛才說過了,不要起身。」
薛彥之眼珠子轉了轉,輕聲說:「殿下放心,臣不曾透露殿下的秘密……」
「我當然相信你。」元琅笑道,目光落在那碗藥上,「藥得趁熱喝。」
「是……」
薛彥之端起碗送到嘴邊,一垂,便看見水面上映著太子的臉,森然正盯著自己。鼻尖一嗅,驚覺方子有變。
「有什麼不對麼?」元琅幽幽地問。
「沒……」
薛彥之心跳加劇,頓覺一陣暈眩,顫著手吃力地吞咽。
元琅似笑非笑:「怎麼彥之嘗不出這方子換了麼?」
薛彥之一驚,支支吾吾地還未說出個所以,元琅又說:「這是鄭照開的方子,他師承南朝,慣用些草藥,少有金石,藥效雖起得慢,卻也溫和些。」
薛彥之背脊一陣涼,點頭稱是。
元琅站起身:「我已交由鄭照代行太醫令一職,你且好生養病,來日方長。」
房門打開,金光灌進來,薛彥之猛地一哆嗦,跌跌撞撞地爬下床,跪伏在地,顫聲道:「臣……臣不得已泄露了金針的秘密……請殿下降罪。」
元琅站在光里,周身勾著金邊,反倒襯得面色幽青。
「懷、懷王還問起,當年王皇后宮中那碗藥……」
「哦?」
薛彥之咽了咽:「臣說……」
「太子自幼服藥,五感早已失靈,味覺嗅覺盡喪,嘗不出藥被換了,怕被有心人利用,才沒有自辯。」
元琅慢悠悠地說完,俯下身,雙指挑起薛彥之的下頜,含笑欣賞了會兒這瞠目抖顫的表情。
「你好生休養。」他說,「好留著命,將功補過。」
海波洋洋,後窗下,雲英和程七蜷著身子,臉貼臉地擠在窗縫邊窺視。
屋內,瑾娘扶著關循一步一頓地學走路。
「雲娘說等你可以不要人扶了,我們就離開揚州,先去晉安落腳,待妙音生了,再渡海去夷洲。你看如何?」
「我都行,聽你們的。」
關循往前邁了一大步,左腳吃不住勁,身子一歪,將瑾娘也給拽倒了,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
程七激動地說:「好機會!」
雲英把他擠過去些,看著那兩人面頰泛紅,氣氛正好,喜笑顏開:「這下該有了。」
話音剛落,瑾娘便爬起來:「我去叫程七來扶你。」
雲英見關循低著頭沒動,擰眉抱怨:「關大哥行不行啊……」
程七無奈嘆笑,剛要開口,關循忽地開腔:「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牆根下的兩個人激動地對視一眼,雙雙把耳朵貼緊。
「昏迷的時候,我想起了很多事……你剛來那會兒,我沒少打過你,還有和你住一間屋子的麗娘……是父親大人看我對你們和氣,便逼著我立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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