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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淡然指了指頭頂:「那上頭不是有一條嗎?」

出聲那人勃然拔刀,被另一人攔下,打量一番,躬身問:「敢問郎君在何處當值?」

人越是無奈越想笑。

裴晏抿唇答:「詹事府。」

那二人一愣,趕忙行禮,恭恭敬敬地交代說白馬寺是昭玄曹大統親自下令封的,他們則是鄭裕之安排來看著這棵樹的。

「鄭大人只交代了不許那些庶戶掛木牌,小的也不知為何。」他說著,又看了眼裴晏手裡,「還請大人切莫為難。」

又過了幾日,臨近散值,裴晏專程煮了一壺茶,叫王驤來坐了會兒,閒聊了幾句問起白馬寺。

「是有這麼個事。聽說是寺僧出言不遜,衝撞了懷王,這才鬧到昭玄曹去。對外說是閉門修繕,實則是將那些寺僧一一打了板子。」

裴晏訝異道:「荒唐。修行之人,向來是免禮不多計較的。」

「可不是。」王驤笑了笑,想起去歲劉舜回京時,與裴晏在太子門前頗是不對付,忍不住暗諷道,「但人家一場仗下來,成百上千條命債都背了,可不怕這點忌諱。」

邙山修陵之初,王丞相因自家有幾位先人葬在附近,最為反對。雖是旁系遠親,但到底同根同源,而這先人之中,正有王驤的曾祖。他這滿腹的怨氣實在憋了太久,口一開,就收不住。

裴晏默默聽著,時不時微笑點頭作應,手裡不忘給王驤添茶。

眼看閒話說了一大通,對面卻只進不出,王驤自覺沒趣,心下罵了幾句,趕緊找補道:「我也就是一說,裴詹事莫往心裡去。」

「自然。」

裴晏雖不跟著說閒話,卻也不放王驤走,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聊些宮裡的舊聞。

不一會兒,盧湛興沖沖地跑來,進門看了眼王驤,畢恭畢敬地喊了聲裴詹事,說娘子在家惦記阿爺,請他晚上去吃飯。

那日宴後,宋平便藏在盧湛家中,他讓盧湛傳話說自己見到雲娘了,暫時平安,各中細節還需面談。但盧湛要值夜,逢十日才休,他不回家,裴晏也不方便去。

既不知何處有人盯梢,那便當處處都有。

裴晏假模假式地應著,王驤笑著揶揄:「盧衛率這一成家,倒是穩重多了。」

盧湛剛要開口,王驤又看向裴晏:「裴詹事你看,這廝過去沒少在我那兒蹭吃蹭喝,現在自己置了宅子就沒影了,我連片瓦都沒見著呢。」

裴晏大方回應:「擇日不如撞日,王功曹今日便與我們同行好了。小女喜歡下廚,過去在江州,二十餘人的吃食都是她一個人弄,多一人也不費事。」

王驤趕緊擺手,客套說:「改日,改日一定。」

又閒聊幾句旁的,王驤便說不打擾他們翁婿先走了。

盧湛鬆了口氣:「阿爺那麼說,不怕他真去啊。」

「別人不一定,但王驤,從來聽不岔話。」裴晏倒乾淨茶渣,笑了笑,「要不你叔父也不會年年都送厚禮托他照拂你了。」

盧湛府上僕役不少,為防走漏風聲,宋平便一直扮作侍女,貼身跟著桃兒。

盧湛本不太樂意,可他一說,桃兒便嘟囔:「不是你說在家裡都聽我的,我說一,你不說二,這樣府里的人才不會趁你不在欺負我……」

話是他說的,可那是因為叔父雖應了這門親,但始終嫌桃兒出身低,舉止儀態不夠體面,非要讓叔母的陪嫁徐嬤嬤跟著來住一年。

「你若不答應,那她就留在范陽,過兩年,讓你叔母教好了再去京城。」

叔父待他如親生,他只能應,又怕自己不常在家,桃兒要受委屈,絞盡腦汁想了這麼個折中的法子,正如幼時阿爺給阿娘抬臉面時一樣。

就這么小半年,他操盡了過去十多年都沒操過的心,連曹敦都笑他整天沒精打采,是初經人事不曉得倦,精氣都給吸乾了。

桃兒知道他們今日要來,早早守在門邊,一見到人影就欣喜雀躍地迎上來。

裴晏掃了眼跟在她身後的幾個侍女,正在猶豫,其中一人上前朝他欠身道:「夫人吩咐燒了熱水,奴先帶大人去沐身。」

裴晏瞭然,頷首跟著去了沐堂。

關上門,宋平低聲道:「大人不肯讓盧兄弟傳話告知雲娘要扮的是何人,我猜是不想他牽涉太多。」

裴晏點點頭。

雖知道面前是個男人,但看起來不是那麼回事,見池邊放著一套乾淨的中衣,他便穿著中衣坐了進去。舀水出聲作掩,先將他打聽到的劉昭儀言行舉止悉數相告,又才回答宋平的問題。

「雲娘要扮的是陛下。」裴晏說道,「劉昭儀死於陛下的猜忌,劉舜要替她報仇。邙山修陵,就是為了此事。劉昭儀是難產死的,開膛破腹,死狀悽慘。他要打開地宮,在故人的棺槨前報仇雪恨。」

宋平皺眉思忖:「開膛破腹……那這屍身就不能用了。他若不念舊情,雲娘恐怕會死在宮裡。」

裴晏垂眸未語,宋平見他神色有異,直言道:「裴大人若尚有顧慮,我自己想法子救人,成敗都不連累大人。」

「我不是那意思。」

裴晏嘆了聲,如實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舜報仇那日,也即是他的死期。此後,劉旭會承襲爵位,依舊是東宮的助力。假扮天子,不是光像就行了,內侍內官,太醫院還有宗子軍,都得有人。但劉舜一死,這些人都會隱沒起來,雲娘一個人撐不了多久……」

裴晏頓了頓,他想起前幾日元琅與他說這計劃時,興奮篤定,勝券在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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