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月也站起身,不放過他臉上任意一處變化:「大將軍既然無意,不如就算了。只是姐姐臨終前隨口一說罷了,不必太當真。」
程豫瑾有些喘不上氣,胸口悶悶地疼:「我並非此意,傲月你,你不想成婚是麼?」
他並不想在白凌月牌位前說這些,但又不想讓白傲月失落。
她早就知道,豫瑾是姐姐的人。姐姐不要了,就施捨給她。
「其實,大將軍文韜武略,運籌帷幄,乃是我大夏股肱之臣。若非你,姐姐、亦或我,何來皇位可坐。」
程豫瑾沒有搭話,他實在沒有氣力去想別的了。
白傲月繼續凝視著他:「能者居之。大夏的天下,有一半都是將軍打下來的,請將軍坐上主位,執領氏族。」
程豫瑾一怔,對上她防備與猜忌的目光。
她還是很好懂,還沒有成長為白凌月那樣胸藏城府。
一怔之後,程豫瑾竟有一絲欣慰。
他拱手道:「大夏江山是白家幾代人打下來的,我程豫瑾如何能奪位自居。」
「朕禪讓給你,就不叫奪位。」白傲月收斂了些目光,「我年少不經事,不能服眾,為了大夏百姓著想,你來稱帝,才能更好地治理與制衡文武百官與各大士族。」
方才來行禮的百官,沒有幾個給她行君臣禮。甚至有幾個還妄圖摸摸她的腦袋,像哄小孩子似的讓她別傷心。
程豫瑾望著她的身量,明明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小丫頭,如今,是他的少主了。
「那傲月你呢,你如何自處?」
「我便做回平民,到陶先生醫館裡去,山野村居,伴著青草白雲。」
程豫瑾神色染上些嚴肅與峻厲:「這並非先帝遺命,豫瑾不能從命。」
說罷,撩袍跨出了祠堂。
祠堂外一道青石磚路,還有一道沉重的木門攔在前面。
這一路竟像陶先生的醫館,只是醫館裡還有一株杏樹。
白傲月望著他的背影,她從小追到大的背影。
他與姐姐總是並轡而行,她總是被一個人丟下。
程豫瑾並非不知道她的心思,她見到他時會紅著臉跑開,故意裝作背不熟功課,要他給她講。
他也曾給她提筆作畫,她亦最欣賞他忠孝兩全。
那些畫,她從不曾看過,或者說,他不給她看,只是自己獨自留起來欣賞。
直到上個月,她才從先生那裡拿到那些畫。
她是從十三歲開始,就想過與他結成夫妻。
但她要的,是一心一意的鳳君,是滿心滿眼只看得見她的鳳君,而不是只把她當作一個影子的鳳君。
她衝上前去,猛地用身體把大門擋住了。
她在嫉妒,她在發瘋,她得不到他,但人現在,是她的了。
程豫瑾也發覺了身體的異樣,震驚地望著她。
白傲月一把將他拉入旁邊的偏殿,將他摁在桌子上,雙手從他的衣襟里伸進去,扣在他的後頸。
藥效越發起來了,程豫瑾仍舊理智地回憶這一天的飲食,並無差池。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殿裡的香,出了問題。
她故意留他說了一會子話,而現在,還在繼續攻破他的心防。
「豫瑾。」
她終於這樣喚他。
「你不難受嗎?你不想要我嗎?」
程豫瑾將她一把推開,白傲月摔在一側,卻被他先一步用手墊住頭,只傳來「咚」的一聲。
他的語氣不容辯駁:「你看清楚這是在哪裡!」
白傲月從後抱緊他的勁腰,雙手繼續相扣,不讓他離開:「我當然分得清楚,那香對我又不起作用,我清醒得很。怎麼,姐姐不能看?你怕她知道?」
程豫瑾粗喘著,壓制住她作亂的小手:「是我一時大意,別胡鬧!」
「大將軍怎的如此粗心,要是深入敵軍被人也用了這香,難道千軍萬馬就亂了不成?」白傲月刻意露出輕蔑
之態,「聽說那北厥的公主,可很是美艷。」
遠處的雲層里傳來陣陣滾雷。
「你才答應朕要遵守姐姐遺命,她的遺命就是要你做我的鳳君!她走了,你再怎麼不舍,她也不在了!只有我,傲月,而不是凌月,在你眼前。」
她一股腦全部宣洩出來:「你不是一直把我當作她嗎?你不是拿我給她作畫嗎?你現在也把我當作她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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