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揮開玉鏡,趁亂離開。
白傲月拖著沉重的身軀,一頭栽到寢宮的床上,心力交瘁。
她身邊懷著孩子的兩個男人,都不得依靠。本以為鳳君不在意她,好歹湛大人是真心為她的。那日看到他為肚裡的崽扎搖籃,不知有多感動。
如今,能從他手下逃回一條命,已是不易。
懷中的玉鏡一個勁震動,白傲月拽著流蘇,把玉鏡從懷中扔到床上,不敢再去看。
想到之前崔大人和湛大人在房頂看著她,他們若要來找她,她無所遁形。
「小路子!」白傲月衝到門外喊。
「陛下,您醒了?時辰還早……」
「快!請國師過來。」
「陛下您忘了,國師尚在閉關。」
白傲月猶豫一瞬,還是顫抖著聲音道:「那去請張道人,快去!還有,把所有燈都點上,宮裡所有燈都亮著!」
小路子領旨,忙不迭去了。陛下向來不是心急之人,夜深露重,怎會這般時候去城郊請張道人。
白傲月與張道人並不熟稔,會去請他一則是實在無人可用,二則也是因為姐姐的緣故。
那時,姐姐出兵前總要請張道人算過時辰、卜過吉凶。雖說她自信人定勝天、所向披靡,可張道人說的話對她也有極大的影響。
張道人趕到時,已過卯時,天色微亮。白傲月坐在寢宮的門檻上,目光呆滯。小春子和幾個宮女圍在她身邊。
行過禮後,張道人便詢問發生了何事,白傲月這才回過神來,仍然有些後怕地指著那已被宮女們鎖進多層箱子裡的玉鏡——裡面仍然震動劇烈。
儘管她已命人用鎖妖石將玉鏡鎮住,但她仍覺得那個青面獠牙的怪物會從裡面鑽出來,或者崔道人會來將她捉回去。
張道人立即布陣,將拂塵甩給身後的小徒弟。那小徒弟面容清秀,接過拂塵,也拿出不少法器,跟著張道人把那上了九重鎖的柜子給鎮住。
白傲月看他一眼,有些眼熟,但那小道人此刻臉上敷了粉,畫了眉,明顯是修飾過的。
她當下倒有些自慚形穢,她這個堂堂的國君,在生人面前,反倒是素麵朝天。這小徒弟天天跟著師傅在道觀里求神拜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卻是這般注意外在。
被鎮住的箱子很快便沒了動靜。道人想要把鎖啟開,看看玉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被白傲月止住了。
「道人,當下還是不要開啟為好。就將它鎮壓在國師的中天樓,等國師出關後再做打算。」那小道人倒是插嘴道:「只是若不究根溯源,將那玉鏡毀掉,只怕陛下還會受其困擾。」
張道人接過拂塵,也同意道:「不錯。但陛下若不想將此物交給臣,也請……」
白傲月搖了搖頭,即便湛凜生是個妖怪所化、要害她,她也不想就這樣不清不楚地交給旁人,總要親自審過才是。
他們師徒倆看著陛下的神色,都不像是有鬆口的意思,張道人便退一步:「既如此,便先按陛下的意思辦。待我師徒二人回去,算上一卦,看究竟是何方妖孽作祟。再布一個法陣,將它抓住,陛下便可高枕無憂了。」
隨即又從袖口掏出一個錦囊:「陛下,請將這枚寫著『吉星高照』的錦囊掛在自己寢殿床榻正對面,便可祛除一切邪氣。」
白傲月心有餘悸地應了:「好,道人且慢,即便卜卦也無需回到觀中,還請道人留在觀星樓。」自白凌月去後,張道人也很久未奉詔入宮了,從前他進宮後一直都是住在觀星樓,與國師分庭抗禮。
白傲月有心施壓:「待將此事平息,再著人給道人翻修道觀。到那時,再回到那氣派新穎的道觀中去,此前便請您師徒二人暫居觀星樓吧。」
張道人謝過,便領著徒弟退下。
一夜未眠,白傲月精神不佳,今日還要給大將軍送行。
其實她又何嘗知道,昨夜鳳君也是不曾好眠。
一碗碗保胎藥灌下去,卻仍舊止不住他腹中的墜勢。到了後半夜,太醫商議後,覺得實在是無力回天,才讓人去請陛下過來。
可話還沒有傳到小路子那裡,鳳君忽然覺得腹中有一股力量在托著那一團小小的血肉。也許還並未分出手腳,更談不上有了什麼口鼻氣息。那股力量緩緩地往上推,只是這股勢力與贅勢截然相反,違背自然,腹內像是有幾根鋼針往上扯著。這般痛苦持續了約一個時辰,才止住那種下墜的感覺。
太醫把脈也瞧不出什麼來,只得連連稱頌是天佑鳳君,不讓他失了腹中女帝血脈。
程豫瑾躺在床榻上,心中不免有一個疑惑。
凌月,是你嗎?
是你死後依舊捨不得大夏,因此也不願他小產傷身,誤了戰機。故化作這一縷神力,保得腹中胎兒健全。如此,便不耽誤軍隊開拔。
他只是這樣想,卻不能確定。如果傲月知道了,又會作何感想呢?
姐姐回來了,但是也意味著,姐姐永遠也回不來了。
第20章 騙子憑著你,也想控制我?
大軍開拔當日,因國師尚未出關,便由張道人禱天祝地。白傲月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遠望著她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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