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瑩星卻笑著握住引線:「姑姑忘了?這是我改良過的火雷索...」她腕間銀鈴輕響,「燃速比尋常慢了七倍...足夠我們聽完承平三年的真相。」
更漏聲混著雨聲傳來時,老嫗的屍體突然睜開雙眼。白瑩星將鳳簪刺入她百會穴:「母親等了二十年...不就想聽姑姑親口說為何毒殺鎮北王?」
女帝的護甲突然刺破掌心。她望著與姐姐八分相似的白瑩星,恍惚回到那個血色的雪夜:「因為阿姐的《均田策》動了世家的根...」血珠滾落在《九章算術》上,「而孤要坐穩龍椅...不得不借世家之手。」
「所以您毒殺夫君嫁禍世家...」白瑩星將染膏塗在老嫗指甲上,「再以之名屠盡三十六姓?」
「卻留了你這個活帳本。」女帝突然掐住白瑩星脖頸,「這些年你查到的真相...都是孤故意漏的破綻...」
程豫瑾的劍尖顫抖著指向女帝後心:「所以臣的父親...」
「是自願赴死的。」女帝反手握住劍鋒,「他說唯有他的血能澆出真正的《均田令》...」
驚雷劈開夜幕時,白瑩星忽然鬆開引線。她將染膏筆塞進女帝顫抖的手:「姑姑,該給大夏換種顏色了。
「
女帝望著鏡中斑駁的白髮,忽然在《均田令》上按下血印。白瑩星割下一縷烏髮系在虎符上:「就用這縷青絲...給舊朝送葬吧。」
晨光穿透雲層時,程豫瑾的玄甲軍正將皇家獵場的圍欄推倒。裴箏的面具在火盆中化作青煙,而女帝枕著《九章算術》沉沉睡去,發間鳳簪終於穩穩簪住了最後一縷華發。
暴雨如注的雨夜裡,燭火在御書房內搖曳出細碎的光斑。白傲月的手指撫過龍案上那道被血浸透的摺子,硃筆在指尖轉了三圈,終究還是懸在「程豫瑾」三個字上方。
「陛下,程將軍到了。」掌事太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時,檐角銅鈴正被狂風吹得叮噹亂響。
沉香木門吱呀推開,玄鐵甲冑碰撞聲裹著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白傲月抬眼望去,程豫瑾的銀鱗鎧上還沾著北疆的雪粒子,眉骨處一道新添的刀疤橫亘在燭光里,倒像是把利刃劈開了他們之間整整三年的光陰。
「臣程豫瑾,叩見陛下。」鐵甲觸地的聲響驚醒了案頭沉睡的仙鶴銅爐,青煙裊裊而起,在他低垂的眉眼間繚繞。
白傲月忽然站起身,織金鳳尾裙裾掃過滿地奏摺。她抽出牆上懸著的龍泉劍,寒光出鞘的剎那,窗外驚雷炸響,照亮劍身上蜿蜒如血的赤色紋路。
「三日前歸京途中遇刺。」劍尖抵住程豫瑾咽喉時,白傲月聞到他鎧甲縫隙里飄出的血腥氣,「程將軍倒是命大得很。」
程豫瑾抬起頭,喉結在劍鋒下輕輕滾動:「刺客身上搜出的密信,陛下可看過了?」
「你說這個?」白傲月反手將染血的帛書甩在他面前,絹帛展開時露出與三年前一模一樣的北狄狼首圖騰,「同樣的把戲,程卿還要玩幾次?」
話音未落,程豫瑾突然握住劍身向前傾身。白傲月瞳孔驟縮想要收手,卻已經感覺到溫熱的液體順著劍刃蜿蜒而下。
「你瘋了嗎!」她看著鮮血從程豫瑾指縫間滲出,在銀甲上綻開刺目的紅梅。三年前那個雪夜突然在記憶里翻湧——也是這樣猩紅的血,浸透了他呈上的北境布防圖。
程豫瑾卻笑了,嘴角扯出的弧度牽動眉骨傷痕:「三年前臣沒能死在陛下劍下,今日補上可好?」他沾血的手指輕輕搭上腰間玉帶,扯出一卷泛黃的羊皮,「只是死前,還請陛下看看這個。」
白傲月盯著他手中之物,握劍的手突然顫抖起來。那是用金線繡著鳳紋的舊帕,裹著半截斷裂的青玉鐲——正是她十五歲生辰時,親手系在他腕間的定情信物。
「北狄細作潛入帥帳那夜,臣用這玉鐲換了假布防圖。」程豫瑾的聲音混著雨聲,將往事撕開血淋淋的缺口,「誰知他們竟將計就計,把真圖塞進臣的枕匣......」
雷聲轟鳴中,白傲月忽然想起登基前夜。當她掀開程豫瑾的錦枕,看到北狄狼首印鑑的剎那,碎玉鐲的裂痕仿佛直接刻進了心臟。而此刻眼前人脖頸上的劍傷,正與記憶里那道貫穿三年的裂隙緩緩重疊。
「為何不解釋?」龍泉劍噹啷落地,白傲月踉蹌著扶住龍案。程豫瑾鎧甲上的雪粒子簌簌而落,在猩紅地毯上化開細小的血花。
「因為臣確實私藏了陛下的玉鐲。」他忽然解開護心鏡,貼身裡衣的夾層中,半枚青玉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按律當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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