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皺眉。赫連漠的軟劍在地板上劃出深淺不一的溝壑:「淡水撐不過三天。」
第七個日出時,他們在紅柳叢中埋葬了最後半囊水。白傲月將羅盤浸在駱駝刺的汁液里,磁針開始間歇性指向東南。赫連漠用劍尖在砂岩上刻下新月標記,突然聽見沙丘背面傳來駝鈴。
商隊頭領的彎刀挑開他們藏身的帳篷時,白傲月正在給赫連漠潰爛的傷口換藥。羊骨哨從她領口滑出,頭領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西夜國巫醫的信物。
「跟著駝隊的影子走。\」頭領扔下裝水的皮囊,刀柄上的狼頭正對羅盤所指方向。赫連漠摩挲著皮囊縫合處的蜂蠟,突然用劍尖挑破內襯。摻著沙粒的鹽水立刻滲出來。
當夜他們在星帳下假寐。白傲月數到第三十六聲狼嚎,商隊夥計摸進帳篷的手已經觸到她發間的銀簪。赫連漠的軟劍纏上來人脖頸時,帳外突然響起示警的鼓聲。
沙暴來得比狼群更快。白傲月用麻繩將兩人捆在駱駝腹下,聽見沙粒擊打獸皮的聲響如同萬千惡鬼叩門。赫連漠在昏暗中摸到她腕間冰涼的羅盤,磁針正在瘋狂旋轉。
三日後的綠洲讓駱駝都發了狂。赫連漠卻按住白傲月取水的手,劍尖挑開漂浮的葦葉——底下沉著三具白骨,青銅鎧甲上布滿沙狐的齒痕。
「泉眼有毒。」白傲月碾碎苦蒿的指尖發青。她突然奪過水囊灌進自己口中,在赫連漠目眥欲裂的注視下微笑:「大夏人抗毒。」嘴角溢出的黑血卻染紅了羅盤。
赫連漠背著昏迷的白傲月闖進烽燧時,戍卒的灶灰還是溫的。他踢翻陶瓮蓋住地磚上的血漬,卻在挪動柴垛時觸發了機關。生鏽的齒輪聲從地底傳來,露出向下的石階。
白傲月在第七級台階甦醒。她按著赫連漠滲血的肩頭,用銀簪挑起牆縫裡的火絨。跳躍的火光照亮壁畫上殘缺的星圖,與羅盤背面的紋路驚人相似。
「坎位積水。」赫連漠的劍鞘敲擊地面,在東北角激起空洞的迴響。白傲月卻將羅盤貼在耳畔,聽見細微的齒輪轉動聲:「跟著磁針震顫的節奏走。」
地宮中央的青銅渾天儀纏著蛛網,白傲月點燃最後半截火摺子時,赫連漠正用軟劍撬動儀盤。突然墜落的閘門將他困在銅柱之間,白傲月撲到機關台前,發現所有璇璣玉衡都指向她羅盤缺失的辰位。
「用我的血!」她砸碎藥瓶將手腕按在凹槽上。赫連漠在柵欄那頭嘶吼,卻看見渾天儀突然開始運轉,投影在穹頂的星圖正是他們逃亡以來途徑的所有坐標。
地宮塌陷前他們躍入暗河。赫連漠將白傲月裹在搶來的狼皮大氅里,發現她腕間的傷口泛著詭異的金芒。追擊者的火把在頭頂岩洞掠過時,白傲月突然咬住他耳垂:「羅盤在吸收星力。」
章節續寫-王陵終局篇
沙漠盡頭的神殿殘柱上,追兵首領取下了青銅面具。白傲月看著那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終於捏碎了藏在舌底的毒囊。赫連漠的軟劍卻比她更快,劍鋒穿透三重皮革甲,挑出心口那枚生鏽的箭鏃——正是他月前中的那支。
「你們都喝了綠洲的水。」首領的笑聲混著血沫。白傲月突然將羅盤按在他傷口上,磁針吸出黑血的瞬間,神殿地面的二十八宿同時亮起。赫連漠抱著脫力的白傲月滾進突然出現的密道,聽見上方傳來玉石俱焚的爆炸聲。
在暗河流出沙漠的那天,白傲月把羅盤沉入河底。赫連漠的劍尖在地面劃出新的星圖:「該去找硃砂了。」她笑著將最後半株苦蒿塞進他染血的繃帶,晨曦把兩人的影子鑄成一柄斬破黑暗的劍。
白傲月將最後一把苦蒿搗碎,赫連漠的劍尖正沿著龜甲紋路划過沙地。月光在羅盤表面凝成游移的銀斑,磁針在子時突然倒轉,指向他們來時的烽燧。遠處傳來禿鷲的嘯叫,兩人同時望向綠洲邊緣——昨日掩埋的追兵屍體不見了,沙地上只余幾縷染血的布條。
「沙匪在清場。」赫連漠用劍鞘挑起半截斷箭,箭杆上的狼頭圖騰還沾著新鮮駝糞。白傲月忽然按住他手腕,指尖沾著藥杵里的汁液在沙面勾畫:「這是西夜國馴狼的法子,用屍油混著...」她話音未落,沙丘背面突然亮起連綿的火把,狼嚎聲貼著地面滾來。
赫連漠扯下大氅罩住火堆,白傲月已吹熄魚油燈。黑暗降臨的剎那,七匹灰狼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獠牙上還掛著人指骨。白傲月摸出骨笛,吹出的音調讓頭狼突然踉蹌,赫連漠的軟劍趁機絞斷右側兩匹的喉管。溫熱的狼血濺在羅盤上,磁針突然瘋狂旋轉,最終指向綠洲中央的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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