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靳既欣慰於他沒有因為自己獨斷的決定意志消沉,又因他繞過自己出手的舉動而感到無措。
姬司諭喝著溫開水,頭也不抬道:「你說什麼?」
這是在明知故問。
「虹日森林的事。」棠溪靳微仰著頭解開軍裝衣領的扣子,用餘光看他。
如永曜皇在國會大廳里給出的暗示,對比已經死亡的祁煊和棠溪晟,即使姬青沅身中金烏詛咒,饕餮家族也顯得沒那麼慘烈,更像是要挑起事端的幕後黑手。
但『姬司諭死亡且金烏近衛在毀屍滅跡的時候被天都姬氏的人當場抓住』的消息傳入國會,給了姬蕪一個絕佳的翻臉理由。
永曜皇有再多藉口,在盛怒的姬蕪面前都無法說出口,更不可能用抵死不承認的辦法暫時穩住局勢。
饕餮家族與棠溪皇室翻臉已成定局,祁鏡就算願意為了大局不再追究祁煊死亡的真相,甚至因為棠溪晟的死而懷疑姬蕪,這會兒都會好好考慮如何站隊才對螣蛇家族有利。
繼續維繫圖騰盟約並非明智之舉,有祁煊的死橫在中間,永曜皇不可能信任祁鏡,等收拾完了饕餮家族,下一個就輪到螣蛇家族了。
反之,螣蛇家族藉此機會脫離圖騰盟約,不必臣服於棠溪皇室,也不用向姬蕪俯首稱臣,完全可以自立為王,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不用顧及頭頂上有座大山壓著。
祁鏡不是傻子,糾結棠溪晟的死是不是姬蕪栽贓嫁禍給螣蛇家族的事情毫無意義,他與永曜皇不可能一條心,倒是和姬蕪有著同樣的困境,清楚如何選擇才是明智之舉。
餘下三位元帥亦是人精,與其在多方角逐之中選擇某個勢力站隊,做低人一等的那個,不如另起爐灶,自己當家作主。
圖騰家族各自為政,互相掣肘,能讓永曜帝國回歸到新的平衡。
今日之後,永曜帝國的七大圖騰家族將不復存在。
姬司諭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倒也沒有賣關子,坦言道:「你有你的想法,我自然也有我的考量。」
金烏詛咒折磨了他這麼多年,他日日夜夜都惦記著要弄死棠溪皇室,怎麼可能只發展出一個極光商會?
金烏近衛作為棠溪皇室的爪牙,在某些事情上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於是,他在裡面安插了眼線,『姬司諭身亡並被金烏近衛毀屍滅跡』的事情是他讓人安排的,為的是助姬蕪一臂之力,讓饕餮家族徹底脫離棠溪皇室的掣肘。
棠溪靳一眼不眨盯著他,似諷刺似譏笑:「你倒是她養的好兒子。」
他把饕餮家族推到風口浪尖上,是為了讓姬蕪與棠溪灝魚死網破。
一整個圖騰家族的反撲,即使是同為圖騰家族的棠溪皇室,也難以從這場浩劫中抽身。
餘下的圖騰家族一定會被捲入其中,只有永曜帝國徹底亂起來,他才有機會報當年的血海深仇。
依照眼下的情況看,饕餮家族與螣蛇家族極有可能結為盟友,另外三個圖騰家族保持中立觀望,只有棠溪皇室會受到溫斯頓帝國方面的壓力。
姬司諭仿佛沒有感受到他情緒失控之下釋放的惡意,放下手中的水杯,注視著那雙他厭惡無比的金紅色眼眸,語氣平和道:「既然無法摧毀,為什麼不取而代之?」
棠溪靳扶額的動作一頓。
姬司諭一字一句道:「你能統率金烏軍團,說明你沒有立下金烏誓約,沒有放棄那個至高無上的尊位,為什麼不取而代之?」
圖騰家族內,對血脈圖騰立下誓約的純血後代無法藉助圖騰的力量統帥圖騰軍團,這是為了維護家主對軍團的絕對統治。
是以,棠溪皇室除了永曜皇之外的四位聖域強者所能借用的金烏圖騰之力有限,無法統率金烏軍團,但永曜皇需要一個為他征戰四方的統帥。
也因此,歷任金烏軍團的統帥至多擁有頂尖超凡三階的戰力,能借用金烏圖騰之力統率金烏軍團,卻無法與身為聖域強者的永曜皇爭奪軍團的最高掌控權。
永曜皇自己就是臥薪嘗膽走到今天的,不可能會全然相信棠溪靳,但他有著當年的棠溪澤沒有的優勢——
他已經成就聖域,寰宇能殺死他的人屈指可數,棠溪靳是他從帝國冷宮裡撿出來的喪家之犬,靠著他丟的肉骨頭過活,是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坐下鷹犬,且目前僅有超凡三階的戰力,想反噬主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棠溪靳也深知這一點,所以無法率領金烏軍團譁變,只能暗箱操作,用借力打力的方式令棠溪皇室陷入難以抽身的泥沼。
他很聰明,選在溫斯頓帝國使團來訪的時間點動手,讓溫斯頓帝國成為此事最大的受益人,使永曜皇無法確定是何人在暗中操盤,或者是多方勢力同為推手。
姬司諭看不見棠溪靳眼底的情緒,收回目光看向倒映著斜陽的水杯,低聲道:「即便滅了棠溪皇室,白澤家族也不可能回歸,【白澤-天機】只要存在,就會引來數不清的窺探與忌憚,比起成為無數人的眼中釘,不如就此消失。」
雲曉生活在被眼睛圈層的籠子裡,他不想讓雲醒也牽連其中。
隱於市井或隱於山川,對白澤而言,只有利沒有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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