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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嫿未察覺他的異常,只看他右臂執劍那麼平穩,上前關懷問道:「公子,你傷勢完全恢復了嗎?何時能拿穩劍的?」

寧玦收握虎口,劍柄的吞獸睚眥洶洶不可近觀,見她來,他表情保持威肅,偏過眼,周身氣場凌厲非常。

白嫿心有所感,眼前執兵的劍客寧玦和平日與她朝夕相處的寧玦,好似是兩個人。

見她眉眼間浮現驚喜之色,寧玦不答反問:「我傷勢恢復,是值得你高興的事?」

白嫿點頭,毫不遲疑:「當然是。」

話音脫口而出,白嫿後知後覺意識到,她本末倒置,竟將表哥交代的任務拋之腦後,完全一心顧慮著寧玦的傷勢,盼他無恙。

她垂下眼睫,掩飾懊惱,心頭更生迷茫之感——她到底怎麼了?既對寧玦狠不下心,又對表哥無法盡忠。

左右為難搖擺,該當何去何從。

寧玦凝著她,沉默片刻,忽的開口:「先前說好,等我傷勢恢復便給你舞劍,正好今日我有興致,便擇日不如撞日吧,只是學多學少,看你天資,我不指教。」

白嫿沒想到寧玦會突然有此一言,心頭突突慌跳,頭腦疾速運轉,但無論作何考量,她都無法放棄眼前這不可多得的窺探機會。

她與他,註定殊途。

於是她感激口吻道:「多謝公子賜教,我一定認真觀摩。」

寧玦沒回應,面無表情走開,站定到離她十步遠的位置,開始執劍揮斥。

一招連一式,一式帶一招,劍來劍往,騰轉起承間如蛟出海,攻勢凌厲。銀光劍身上舉劃出月牙彎鉤似的弧線,又有劍花呼應,宛如繁星閃爍,看得白嫿眼花繚亂,眼睛一眨不敢眨,只緊緊盯著那道衣袂飄然的白色身影,微微痴神。

十招之後,白嫿可以確認,寧玦所用的劍法劍招與表哥所練的孤鴻劍式確實同宗同屬,相似之處能達八成。

這是驚人的相似程度,若非同門師兄弟,便是一方惡意窺私過另一方。

寧公子的孤鴻劍式會是私自偷練的嗎?

他口中曾提起過的師父,又是何人?

白嫿心中無數疑竇,看著眼前那道卓然不群的白衣劍影,心中竟不願相信如此清冷孤高之人會行宵小行徑。

她不知其中緣由真相到底如何,只覺蹊蹺甚深,於是努力鎮定,繼續看下去。

來峴陽山前,表哥對她多次展示過孤鴻劍法的奧義,要她對比確認寧玦的持劍特徵,但從始至終,表哥所習所練僅僅只有三十九式。

她眼睜睜看著寧玦劍氣呼嘯,一招一式直逼三十九,竟還未有收手停下的打算,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四十!?

白嫿睜大眼睛,錯愕驚心。

表哥說過的,自劍聖意外逝世,孤鴻劍式的後四十式便已失傳,歸鴻劍門靠著榮家祖父與劍聖的相交淵源,有幸得來前三十九式的劍法圖譜,以此揚威於江湖。

可如今,白嫿親眼見到這世上竟還有人能使出歸孤鴻劍式的後四十式的招數,自然難以置信。

她強作鎮定,於心默數: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到四十五式止。

寧玦停劍,一步到位,臂間力量感十足,而後深呼一口氣,插劍入鞘,眸光凌厲地投向她。

白嫿本想夸譽幾句,可被他灼灼盯視,心緒紛亂,應付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倒是寧玦率先啟齒問道:「記得住嗎?」

白嫿搖頭回:「公子劍意迅疾,我無習武功底,只記前幾式便已經黔驢技窮了。」

這是真話,但她並非從第一式開始記,而是從第四十式。

所以,自四十到四十五,她凝定心緒,默默記背於心,不成難事。

她暗自平復著,確認問道:「公子所習完整劍法一共是四十五式嗎?真是式式精湛,變化靈活。」

這話是試探。

寧玦看著她,淡聲回:「到此為止。」

這不是正面回答,但應該是肯定的意思。

白嫿窺私成功寧玦的劍法劍招,又暗自記背心中,完成了表哥交代的潛伏任務,但此刻,她心頭並未有如釋重負的舒快輕鬆,反而悒悒不安,不是滋味。

她垂眼思忖,心緒很亂,說不清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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