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解釋說得通。
白嫿回憶當時情形,記得寧玦確實是突然頓止動作,身形不協,硬生生中斷。
她不疑有他,只當那日自己得來五式劍招是機緣湊巧,上天饋贈。
同時,也因為寧玦這番話,白嫿才明白那五式劍招的重要性,只因無意泄露了五式,就要到師父畫像面前悔過,若是將來七十九式全部外泄,他當如何自處?
臧凡有句話說得對,對於寧玦而言,她當真是禍水。
更讓白嫿心裡不是滋味的是,寧玦信任她,默認她守住了劍招秘密,然而事實真相卻是,那五式劍招早被她泄露給表哥。
表哥同樣有練習孤鴻劍法的基礎,將新舊招式融會貫通只是時間問題,說不定此刻,表哥已經吸納完畢,多出五式功底,劍法上大概也更上一層樓了吧。
他的成就,是踩著寧玦,以不正當手段實現的。
而她,是幫凶,是狼狽為奸者!
越是這樣想,白嫿心頭愧怍愈甚,她無面目再與他相對,目光相匯剎那,轉頭匆匆避開。
寧玦看向她,出聲問:「怎麼了?」
白嫿搖搖頭,神色微微黯淡。
她在想,自己該如何補償他,眼下力所能及能做的,不過是給他親手做羹湯,可這點奉獻實在淺薄,她根本拿不出手。
索取遠大於付出,作為既得利益者,她惶恐,更不安。
寧玦視線不移,關懷又問:「是累了嗎?」
白嫿回覆:「沒有,只是在想我跟隨公子一道過來,除了打擾到你,什麼用處都沒有,要不公子繼續單獨習練,我先回去準備飯食吧。」
「不急。」寧玦攔住她,說道,「我一人習練其實也很無趣,你在旁陪我,很好。」
白嫿垂頭,聲音幽幽的有些低:「可我什麼都做不了,更幫不上公子的忙。」
她情緒不高得明顯,寧玦看她兩眼,忽的問道:「你會跳舞嗎?」
白嫿一怔,沒想到寧玦話音一轉,問得這麼突兀。
她是會跳的,幼時因得皇后喜愛,白嫿與京中其他幾位貴女一道被選進宮做了公主伴讀,這些金枝玉葉、掌上明珠們,每日陪伴公主學的內容精練又有趣,實用且風雅。
譬如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音律樂器等等,休閒活動則更多,投壺賞花、執棋博弈、舞會月宴……生活可謂豐富多姿。
公主偏愛舞,故而伴讀期間,除去那些必學技能外,白嫿每日接觸最多的便是跳舞。
宮裡不缺樂師舞伶,皇后娘娘又於宮外廣邀名師,日復一日接觸下來,白嫿自然跟著學成一些。
只是公主任性,不喜端雅的舞步,反而喜歡充滿異域嫵媚風情的胡旋舞,還有曼妙輕盈的桃夭舞。
美則美矣,但跟端雅一詞半點不沾關係。
因怕被嬤嬤管訓,公主便帶著她們偷摸摸去跳,學得還有模有樣,那時都是孩子心性,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幼稚冒失。
所以,因著這段經歷,最後白嫿學成的最熟練的一支舞,就是不甚端雅的——桃夭舞。
直到現在,她依舊還有肢體記憶,能舞得流暢。
白嫿正準備點頭回應寧玦的發問,可話到嘴邊又謹慎想到,習得桃夭舞,是伯爵府千金的閒來消遣,如今她的身份不過一個普通鄉野丫頭,哪有機會學得此舞?
想要言否,卻見寧玦目光切切,似是期待她能給出肯定的回答。
白嫿猶豫了。
最終,依著心裡正騰冒的愧疚心理,她不想叫寧玦失望,如實點了點頭。
「會一些。」
寧玦打聽:「何時學的?」
白嫿忐忑回覆:「幾年前跟閨中姐妹一起習練的,她家裡有親戚曾在宮裡當過舞伶人,出宮以後,技藝還在,我們便跟著學過些舞步皮毛。」
寧玦點點頭,沒有再問其他細節,好似對她所言並不起疑。
他徵詢問道:「你休息時可看我舞劍,我若練得乏味了,可否賞賞舞呢?」
原來是為這個。
白嫿遲疑了下,垂著眼,想了想後還是應允點了頭。
此刻他所提的任何要求,只要不違她的底線,她都願意去做,去努力完成。
寧玦唇角稍揚,抬手撫了下白嫿肩頭,旋即背身邁步,離她遠些。
站定後,抽劍出鞘,閃過寒芒。
他身形沉穩,劍身卻迅疾變幻連綿,慢慢漸入佳境,劍身仿佛成了活物,如靈蛇吐信,又似游魚戲浪。幾套連招使出,雷劈電掣。劍氣呼嘯間,地上枯黃的落葉全部被席捲而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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