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嫿足足睡了七日才轉醒。
她如同死過一遭,復又重生似的,睜開眼看著圍在自己身前的幾張顯露關切的熟系面孔,心底只覺茫然。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完全記不起來了。
記憶最後停在自己在姨母家裡被表哥強行帶走的畫面,再之後的事……只要一想,便萬分頭疼,乾脆算了。
她知自己大概是遇險了,但後續發展怎樣,最後又是如何獲救的,竟無一人肯在她面前提及。
哪怕她刻意追問,兄嫂也都三緘其口,幾句岔開話題。
就連平日最大嘴巴的小尤,如今也穩重起來,面對她的問詢,竟為難推脫說不知內情。
呵,不知內情……
以往整個府里最八卦的就屬小尤了,連主子們都不知情的小道消息,小尤總能更先一步掌握,誰不知道誰呀!
問不出來就算了,反正她已脫險,算是虛驚一場了。
白嫿不再糾結去想自己的記憶缺失,卻開始悵然思索起來其他的事——自她醒後,寧玦還從未出現看望過她呢。
聽兄長說,他是出城為大將軍辦事去了,先前不知她會醒得這麼快,所以就應下了差事,也是趕得不巧。
合情合理,只是不巧。
白嫿不怪自己醒來後他沒有及時出現在身邊,但內心難免還是有些隱隱的失落和想念。
畢竟,人在遇險後,都會想靠一靠自己熟系且依賴的臂彎,聽一聽被呵護的安慰言語。
兄長說他去的地方是哪裡來著?隨州還是慶城?
也不知道往那邊寄信,幾日能到……
白嫿幽幽想著,便執起筆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今而八、九日不見,公子想我如隔幾個春秋了?】
墨停,白嫿忍不住有點臉紅。
心想這麼直白地寫,是不是太羞人了些,萬一被旁人不小心窺見了……
可是寫都寫了。
白嫿心一橫,忍下羞恥,留下這個開頭,繼續往下書寫內容了。
第100章 寧玦僵了
白嫿原以為路途遙遠,這封信要送到寧玦手中,最短也需四五天,卻不想她上午差遣人將信封送去信局,下午,這封信就落到了寧玦手裡。
當然,並未經由信局的運送。
眼下寧玦不在隨州更不在慶城,而是就在京歧,王爺府上,與白府不過隔著兩條主街。
送信的小廝聽從白澍安的交代,臨到信局前偷偷摸摸拐了個彎,將信送去了王府。
這一切,白嫿自然不知不覺。
她還在閨閣中盼著晴日和煦,不要影響信使騎馬疾馳的進程。
寧玦將書信放在掌心,仔仔細細研讀了三遍,依舊戀戀不捨,尤其第一句含著嬌嗔的逗趣,叫寧玦幾乎可以透過墨跡想像出白嫿寫下這段話時的羞赧情狀,以及暈染緋紅的臉頰。
信上第二段,白嫿寫下醒來後周圍人對待她的異樣,以及她自己想不明白的困惑。
【有點鬱悶。自醒來後,不管我如何詢問,兄嫂都對我遇險後的事避之不談,可偏偏我自己腦袋混沌,什麼想不起來,身上唯一的留證就是十個指頭上受的傷,那些像是擦傷的血口有些不同尋常,不像是受了刑,倒像是不斷磨損而傷的……公子,我的經歷是不是不太好啊?其實過去的就過去了,我現在早不怕了,就是想弄明白些,兄嫂還有小尤他們應是覺得我脆弱才不告訴我,其實我哪有……不如,等你回來,你來告訴我吧。】
寧玦捏著信紙一角,力道不自覺加重,胸腔更深地起伏兩下。
第三段,白嫿不再提遇險的事了,她提筆詢問寧玦為大將軍王辦的事進展如何,順不順利,還需幾日辦完,大概幾日能回。她很想念。
很想念那段話大概是最後才加上去的,字跡都變急了,墨跡也與前兩段深淺不同。
或許是臨要寄出時,她才改變了主意,急急加上這麼一句表達心意的羞人話語。
寧玦將信紙按在心口處,喉嚨不自覺向外泛溢苦澀,著實不是滋味。
他怎會不想見她?只是心底恐懼。他怕自己看到她指上的傷口,便忍不住再去想像她清醒時被強行封進棺材裡,一時驚恐到極點,無力抵抗只能徒手去撐棺蓋,最後奮力求生依舊尋不到的絕望神情……
她指上沾著那麼多血,究竟是掙扎撐棺了多少次……他不敢想。
……
一日又一日,天氣乍暖還寒,城中幾株爭春的花樹前後腳含苞帶蕊地開了花,不成想緊接又劈頭蓋臉遭了霜雪,嬌花們伸腰綻放不得,反倒株株被蓋上一層雪白的棉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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