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幼時便知道女子立世不易,能做的也只是讓自家商鋪僱傭女子,長大後因緣際會組建了商會,借著商會的便利,為天下女子多爭取了些謀生的機會,但是那也只是在臨安。」
宋思思其實聽過她,不經意間開口問道,「那女會呢?」
南宮雲辭道,「為幫扶女子而建,你可見過有人日夜勞作,卻吃不飽肚子;你可見過有人操持家務,卻被丈夫拳打腳踢;你可見過有人勤勞善良,卻被賣入花樓抵債。」
女子在家遭受了不公,除了忍還能怎麼辦,這世道允許男子休妻,卻不許女子休夫,女會的存在,會幫她們進行和離。和離只是第一步,之後就是藉助商會的力量為女子尋一份差事,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差事。
「你說這些事是何意?」
「女會只在臨安有,我在京都,也希望京都能有女會。縱我有萬般能耐,也只是單打獨鬥的一人,力有不及。」
宋思思看著她,眼裡投出許多複雜,「京都中貴女很多,想來有不少願意參與其中的。」
「她們?不過要個名頭罷了,你本就有這份心思,何必自困在這四方天地間?」
宋思思望向窗外,嘴角挑起一絲苦笑,「你該知道原因的。」
「為什麼男子三妻四妾能坦然於世,為什麼只罵那些沒有自由身的花樓女子,你有為什麼要自苦?」南宮雲辭根本不是來勸人的,是來逼人的。走不出來,不存在的,這世上比她苦的多了去了,見過真正的慘,才會明白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有多美好。
「那日我本來有心求死,但是不甘心,憑什麼那人就能瀟灑地活在世上。但是活著於我而言也是痛快,到了現在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在懲罰我自己,還是在懲罰他。」
宋思思堵著一口氣活了下來,但是夜裡總是被噩夢驚醒,她沒法讓時間回溯,也沒法讓自己忘卻。說是在莊子上修佛,她何曾讀過一本佛經,心裡那份苦悶幾乎將她逼瘋了。
「走出去,你是怕四周的流言蜚語,還是怕從你心上人的眼中看到一絲一毫的鄙夷?」南宮雲辭的話好像一把利刃直插宋思思的心口。
她的眼裡溢出了破碎的淚花,「有區別嗎,無論哪種我都沒法從這裡踏出一步。」
「你猜你死了,溫四郎是選擇殉情,還是不人不鬼的活下去。我夫君初見他時以為他是塊寒冰,整日裡冷這一張臉,眼裡一點光彩有。後來他離開了溫府,去了西涼,數年後才回來,你說他為了什麼。」
「他,他應該有更好的妻子。」她是怕的,也是捨不得的,可是進與退都不對。
南宮雲辭聽她這話就知道她放不下門外那人,若不然何必一直停留此處,真的不想見人大可選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離去。
「給你痛苦的人如今長埋地下,我若是你,定要活出自己的精彩。害你的人只想你痛苦,你月痛苦,就越是讓他如意。你見過民間的百姓疾苦,你覺得你遇到的事情值得死嗎,你可知有人背負一家的血仇,寧可在花樓髒了自己,也要尋個機會去報仇。」
宋思思眼角的淚滑落,「我怕他因為我被世人恥笑,風光霽月的溫四公子……」
「溫四公子只是個求而不得的可憐人。」
宋思思一愣,這聲音,怎麼可能?不待她反應,南宮雲辭已經起身,打開門離開,與溫四郎擦肩而過時,輕聲道,「開始不是最難的,最難的事天長地久。」
南宮雲辭覺得宋思思只是人在迷途,沒找到方向而已,而她身邊的人又太溺愛她,沒人捨得去逼她一逼。不過她也沒想到她這番勸慰,勸出了個她也沒料到的結果。
沒等兩天,右都御史田大人參了溫四郎一本,「陛下,臣請奏。昨日,溫郎中枉顧人倫、目無法紀,光天化日之下踐踏前三皇子之墓。其行不端、其德堪憂,臣請陛下下旨嚴懲。」
齊承帝乍一聽此事,也是愣了一下,他是怎麼樣也沒法把溫四郎和鞭屍人聯繫到一起的。「溫郎中,可有此事?」
溫四郎站了出來,「啟稟陛下,卻有此事。」
齊承帝見他應的乾脆,倒是來了興趣,「緣何?」
「陛下,那庶人曾辱我未婚妻,害我好友,構陷我父,如此大仇為何不能報?」
溫四郎的回話很聰明,他報復的是個庶人,而非皇子,這樣就不存在什麼大不敬的問題,至於其他,本朝律法也只是規定不得毀人祖墳。
朝堂上誰人不知當年的事情,溫閣老帶著溫四郎回鄉,一轉眼都過了快十年了,不過這溫四郎回到京都也有些日子,怎的昨天才去鞭屍?倒不是他們覺得他一定會去,只是感覺這時間有些奇怪。
「身為人臣,豈能毀去前三皇族之墳墓?」田右都御史是個古板的性子,他就是認為這行為藐視皇權。
溫四郎問道,「一個謀反之人、一個被摘出皇室之人、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到了田大人的嘴裡倒成了需要我等人人敬畏、甚至跪拜的人嗎?」
他拉著宋思思直接去砸了那人的墳。他從沒見過那樣失態的宋思思,她那麼瘦弱,卻能揮著鐵斧去砸那石頭墓碑。她一邊胡亂的砸著,一變流淚。三皇子的墳叫他們砸的稀巴爛,還不解氣,他就讓人將棺木丟去了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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