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也不給曹野反駁的餘地,直接把人攙去了離那地道最遠的角落裡,拿出身上水袋給他漱了口,一番折騰下來,一旁的南天燭早已好奇得抓心撓肝,急道:「那裡頭到底有什麼!能叫他弄成這樣?」
搖曳的火燭下,勾娘的臉色竟也十分難看,她想了想,最後卻是反問了南天燭一個問題:「先前,長生教教主曬在外頭的另外一種肉仙,你應該沒有吃過吧?」
南天燭滿臉莫名地搖頭:「我聞了味道很怪,連碰都沒碰,怎麼了?」
曹野苦笑:「得虧了你沒碰,否則馬上你會吐得比我還慘。」
他示意勾娘拿出一隻他用空了的藥罐,如今裡頭裝著的,正是先前他們從密室里拿出的東西。
「這個味道……」
還沒開蓋,南天燭就已經聞到了那藥罐里濃烈的腥臭,混合著古怪的藥味,瞬間讓她有了一種很不妙的聯想。
「肉仙……」
南天燭在明白過來的一瞬間便衝去角落裡吐了,只留下孔雀一臉莫名:「你們怎麼都打啞謎啊?能不能說人話?」
「是屍體。」
勾娘言簡意賅:「那個密室里滿是屍體,而且都不是全屍……失蹤的教徒都被他們剔骨割肉,放幹了血,切成小塊存在瓦罐里與讓人成癮的藥草一同醃製,直到血腥味變淡再拿出曬乾。」
她說得面不改色,孔雀的臉卻已經綠了,很顯然,接下來發生的事所有人都猜得到。
山裡的肉仙早就被采空了,其毒性也無法控制外來的教徒,故而,為了讓教主始終手握肉仙,長生教必須要想出辦法來「製作」能叫人成癮的肉仙。
而這個法子其實並不難想。
十七年前,蜀州百姓為了麻痹自己,將屍體說成是肉仙。
而如今,長生教卻想到了反其道而為之,用屍體去製作肉仙,這樣不但解決了肉仙稀缺的問題,還能藉機除掉發瘋的教徒和異己,將他們徹底毀屍滅跡。
如今真相大白,孔雀生怕自己也步上曹野和南天燭的後塵,二話不說也給手上扎了一針,見他憋得辛苦,曹野苦笑:「讓你們別來了非要來,這可不是小孩子該看的東西。」
他話音剛落,忽然間勾娘一把按熄火燭,一片寂靜中,眾人都清晰地聽見地牢外有人走過。
現如今,他們已經拿到了長生教用屍肉做肉仙的證據,一旦此事見光,至少也夠讓那些新入教的教徒幡然醒悟……這就夠了。
曹野十分清楚,對於那些經歷過十七年前大災的蜀州百姓而言,沉迷肉仙本是心病,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根治,此事可以從長計議,但當務之急卻是要讓他們認清奸人的面孔。
如此一來,擺在眾人面前的難題也只剩下一個。
如何才能逃出這個鬼地方。
曹野方才將胃都吐空了,加上這幾日連著熬夜奔波,虛得幾乎站不起來,他心知不妙,在黑暗中低聲問勾娘:「如果被他們發現……帶著我逃命,你有幾成把握?」
地牢中伸手不見五指,曹野只能感到勾娘抓住他的手腕,滿是薄繭的指腹安撫一般地摩挲過他的腕骨,溫聲道:「有我在,你死不了。」
聽她這麼說,曹野不禁又想起先前那密室里的三具無頭屍體……即便知道人多半就是勾娘殺的,但他對勾娘卻莫名生不出畏懼。
曹野笑了笑:「那一會兒要抱我跑路的話,可以先跟我說一聲……我這回會自己跳上來。」
幾人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外頭的腳步聲遠離,只可惜事與願違,那腳步在院中繞了一圈,最後竟是徑直向地牢來了。
「該死的……半夜來地牢做什麼!」
緊張之下,孔雀手心裡都是冷汗,而這時一隻軟和的手拉住他,南天燭低聲道:「你不通武功,如果要逃,一定要緊緊抓著我。」
外頭的腳步聲開始向下,同時,火光也照亮了入口處的石磚,曹野只覺得身邊一空,勾娘已然悄無聲息地站起身,如同一隻在黑暗中伏擊的猛獸,提著棒槌走到了地牢入口……
一切發生得非常快。
三名巡夜的長生教徒走入地牢的瞬間,勾娘的棒槌應聲而落,也不知是使了幾分力氣,只聽一聲讓人牙酸的悶響,三人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走。」
勾娘將棒槌插回背後,又對曹野伸出雙手,而這一回曹野同樣沒有任何猶豫,仗著身量清瘦,直接便跳了上去。
不知為何,明明他比勾娘還要高半頭,但勾娘接他時,輕巧地就像接住一隻躍下牆頭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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