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
是她十六歲下獄前發生的事情嗎?
曹野皺起眉,尚未得出一個結論,勾娘伸手拍了拍孔雀和南天燭肩膀,柔聲道:「我們這四人,加在一起連半個爹娘都湊不出,該死的都死了,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吵的?喝點茶歇一下,儘早進城吧。」
「……好。」
終於,孔雀和南天燭雙雙啞了火,一個默默去討了茶,另一個則乖乖扶勾娘上車。
之後進城的一路,就連馬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最終,馬車平穩地在城中最大酒樓,碧苑軒前停了下來。
都道江南是魚米之鄉,百姓生活最是富庶,入夜後,街上歌舞昇平,酒樓前更是門庭若市,而單看進出賓客的穿著便知,其中大多都是當地的達官貴人。
……裴深怎麼約在這種地方?
先前不是特意和他說了嗎,自己的身份不能見光。
一看這架勢,曹野簡直恨不得也跟勾娘一樣將臉遮了,他心中暗自祈禱來這酒樓吃飯的人當中沒有人見過他和他爹,一路低著頭跟小二往裡走,直至進了雅座。
在那裡,換了一身便服的裴深早早便到了。
「兄長!」
騰的一下,裴深如同一根竹子一樣直挺挺地站了起來,幾乎將跟在曹野身後的南天燭嚇了一跳。
多日不見,裴深的樣子並未有什麼變化,他長相端正嚴肅,明明年紀比曹野要小,但因自小過得謹小慎微,頭上早早便生出了華發,加之常年低頭,整個人乍一看有些佝僂,只有細細打量才會發現,那其實是因為他太瘦削,骨頭稜角分明,這才使得肩胛骨將衣服撐出尖角來。
明明也不像自己一樣患有頑疾,怎麼就是吃不胖呢?
曹野無奈對他笑笑,又道:「阿深,你我相見就不必多禮了吧,跟你介紹一下,這是與我同行的三位江湖少俠,勾娘,孔雀,還有南天燭……勾娘這幾日染了風寒,這才只能戴著面紗了。」
「兄長先前已經在信中和我說過了,還說這一路來都要仰仗各位的照顧,所以,讓我要備些好酒好菜招待……」
裴深說話亦是一板一眼,如同私塾先生一般咬字清晰:「我知這裡人多,本不想定在這裡,但今日其他酒樓都滿了,所以……」
「但我覺得這裡很好啊!」
南天燭又哪裡知道裴深身份,還真當他就是曹野口中所說,在朝中做官的窮親戚,又老實又好說話,看著桌上涼菜兩眼放光:「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酒糟的味道!都說越州城的糟雞最是有名,我早就想嘗嘗了!」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孔雀翻了個白眼,但話音剛落,肚子就不爭氣地叫了,一瞬間,他從脖子一直紅到臉,恨不得當場找個縫鑽進去,而曹野見狀趕緊出來打了圓場:「先吃飯吧……今天趕了一天路,所有人都累了。」
之後五人落坐,一如曹野先前承諾,這一桌儘是好酒好菜,不光有南天燭要吃的糟雞,還有越州特產的白鯗和醃篤鮮,孔雀和南天燭都餓壞了,一拿起筷子就沒放下過,一行人中只有勾娘胃口缺缺,連面紗都沒有摘。
「兄長,先前聽嘉慶府的人說你查案時受了傷,還有你的病……看起來,你最近又清減了不少。」
果不其然,吃了些酒菜後,裴深一開口便讓曹野一陣心虛。
在先前書信里,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的舊疾偶爾發作,但顯然,人的模樣是騙不了人的。
先前在中州一番折騰,曹野腰帶都鬆了,這幾日又都在趕路,他憂心勾娘的病,夜裡時常咳得睡不下去,如此反覆,是個人都能看出他臉色不對勁。
曹野無奈道:「我這病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季節本就容易發作,還好,先前給的藥都很有用,吃了之後至少半夜不會咳醒,白天也有精神多了。」
他本想將裴深糊弄過去,但孔雀卻是絲毫沒給他面子,一邊啃著雞腿一邊還不忘拆他的台子:「當著大夫的面別瞎說行不行?你那藥是厲害,但再好的藥也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啊,一邊吃藥一邊還在到處查案沒法靜養,那你這藥吃了就跟沒吃一樣。」
「就是啊,盤纏也沒多少,想吃點有油水的補補都不行。」
南天燭說著對裴深眨巴眨巴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曹野只覺得一陣頭痛:「我都說了,我是個清官……」
「兄長的身體要緊,盤纏若是不夠,我會想想辦法。」
而還不等他說完,裴深已經瞭然地點了點頭,又道:「我還多備了一份行囊,裡頭有藥品也有衣裳,之後一路總有能用的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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