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口,曹野看著南天燭一點點收拾完了所有行囊,最後她拉上了客棧門口神色複雜的孔雀,兩人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還真是……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曹野忍不住苦笑,對現今發生的這一切幾乎早有預料。
不久前在碧苑軒,那曾經的戶部主事將他的身份和盤托出,一時別說是孔雀和南天燭,但凡在場的,幾乎都愣在了原地。
要說曹家,惡名在外,這天下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和傳聞中不同,曹野長得可不像是會在外欺男霸女的惡少。
非要說的話,他才更像是受欺負的那一個。
孔雀顯然花了一段時間才將對方所說和曹野掛上鉤,上下來回打量曹野,震驚道:「你……你竟然是……」
曹野心中嘆了口氣。
顯然以他在民間的名聲,老百姓不把他說得賊眉鼠目便算給他面子,又怎會像是給阮雲夷塑像一樣,將他說成是個長得還行的富家公子?
裴深見狀,直接說了句「兄長先走」,便直接將那主事拉進了房,留下曹野和南天燭還有孔雀在狹長的走道里相對無言。
「你……怎麼會是……」
南天燭死死盯著他,幾乎要將他的臉上看出兩個洞來,似乎還是難以相信,他便是百姓口中所說,害死阮雲夷的那個人。
但事到如今,曹野也知遮掩無用,便是今日隱瞞過去,此事也總歸是個隱患。
他苦笑道:「怎麼,民間說的和我本人不太像是嗎?」
「你……」
這麼一說便算是坐實了,南天燭一雙圓眼睛瞬間睜大,上來便要揍他,但孔雀和勾娘幾乎是同時出手,一個拉住了南天燭,一個護住了曹野。
南天燭惡狠狠道:「你姓曹!要不是你,阮將軍又怎會在寒冬臘月去往北境遭遇雪崩?你怎還敢騙我們說你自小仰慕阮將軍!想要為他做些什麼?」
是啊……
他最後,也是從自己手裡拿走的聖旨。
曹野想到最後阮雲夷離開的背影,心口不由一陣發悶,他忍不住低低咳嗽起來,卻是越咳越止不住,最後整個人都彎下腰去。
「他都快死了,小蠟燭,走吧。」
曹野聽到孔雀的聲音,這一回,便是孔雀也不願再給他施針,只是拉住南天燭,重重撞過曹野的肩膀,下樓去了。
「兄長……」
裴深聽到外頭動靜,拉開門擔憂地看著他,而曹野心知若是他露出頹勢,叫那些人看了去,只怕裴深在朝中的日子便更不好過。
想到這兒,他逼迫自己挺直了背脊,吃了一顆藥壓下咳嗽,低聲對裴深道:「阿深,我這裡的事你就別管了……之後若有什麼難處,我會寫信同你說的。」
丟下一句,曹野步伐匆匆地下了樓,勾娘依舊跟在他身後,卻是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還是搞砸了。
回到客棧後,南天燭和孔雀已經拿出了房裡的所有東西,南天燭要走的原因顯而易見,至於孔雀……他那張漂亮臉蛋實在藏不住事,曹野看得出,他對自己沒有太多厭憎,但曹野這個名字卻像是讓他想起了某些往事,致使他選擇和南天燭一起離開。
夜裡的月亮很亮,風卻變得很涼,曹野回過神來時,胸口已經開始輕微的癢痛,而現在沒有孔雀了,曹野不敢托大,正要伸手關窗,肩上卻忽然多了件衣服。
是勾娘。
從碧苑軒回來,勾娘並未阻攔南天燭,也並未阻攔孔雀,曹野本以為她至少會問點什麼,但勾娘卻最終什麼都沒問,就如這一路走來一樣,她好似對曹野是誰,要去哪裡,去做什麼,全都不太關心。
「你不走嗎?」
曹野苦笑一聲轉過身去,發現勾娘正靠在不遠處的八仙桌上,屋內沒有點燈,她又站在暗處,加上臉上還戴著面紗,曹野便連她神色都看不太清。
勾娘的聲音依舊平靜:「為何要走?我需要這份工。」
曹野無奈:「即便我姓曹?」
勾娘笑笑:「你姓曹豈不更好,我知你是曹嵩的兒子,家裡很有錢,即便現在落魄了,你還有個當官的弟弟,這樣至少你不會像其他僱主一樣拖欠我的工錢。」
「……」
一時間,曹野啞口無言,似乎他在面對勾娘的時候總是如此,而他的目光下移,這才發現勾娘的腳邊竟還放著一隻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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