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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是看孫老的描述,這些人都多少有些離經叛道,自是更容易被人當成是「邪祟」。

「只是因為與旁人不同,就要被剝皮嗎……」

孔雀臉色鐵青,他本想立刻去隔壁,南天燭卻一把伸手拉住了他:「一旦和他說,他必是又要強撐著查案,曹野不是已經說了嗎,必須要找出真相,才有可能止住民間的風言風語。」

她說完想了想,雙目卻是忽然變得很亮:「我們已經知道對方的目標是『邪祟』……孔雀,你想不想試試看,釣魚?」

第91章

過去二十年裡,南天燭最擅長的,就是當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邪祟」。

畢竟,這就是從小天羅教會她的唯一一件事。

剛從天羅離開的時候,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南天燭都不知道怎樣才是正常的。

她剛上船時,每天都在暈船,但南天燭卻不敢問任何人,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好不容易才自學了一套吐納的方法,結果,那船夫見她不暈了卻十分吃驚,稱他這船本就是逆風,又行得急,尋常人都要暈上七八日才能緩過來,沒想到南天燭這麼快就好了。

之後,她入了世,懵懵懂懂,四處碰壁,花了許多年才知道該如何裝成一個「正常人」。

然而,就如孔雀所說,南天燭其實並不服。

孔雀因為從小到大不受人待見,索性穿得花枝招展,只求「礙眼」,而她又何嘗不是這樣?

越是被當成是邪祟,她便越是要穿上滿身銅鈴……現在看來,這樣的習慣,或許恰好能歪打正著地幫上他們。

潭州是個小地方,城裡的人彼此熟識,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旁人的眼睛,故而,先前幾個死者的怪癖才會傳得滿城皆知,以至於當他們被害,所有人竟都無動於衷,只將他們當成了本就已經被邪祟取而代之的「已死之人」。

而以他們這一路走來的經驗,不出意外,那道殺人的,所謂被阮雲夷留在城中的「正氣」多半也只是個冷血兇手而已。

一整個下午,南天燭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潭州城中四處管人閒事。

她穿上五色彩衣,蹦蹦跳跳地滿大街亂竄,時不時便要深吸一口氣,尋著那些於她而言無比明晰的氣味,找到來源,然後就像是過去一樣,劈頭蓋臉說出一連串叫人瞠目結舌的話,從家裡剛燒的菜一直說到身上的小毛小病,竟是全都能說中。

想想也知,被她找上的人當中有人覺得新奇,也有人覺得莫名,但更多的人,卻只覺得惱火和晦氣。

光天化日之下,這不知哪裡來的黃毛丫頭像是個神棍一樣對自己評頭論足,講出的東西竟還大多對了,此事不管怎麼想都顯得頗為蹊蹺。

因為南天燭穿著打扮十分古怪,這些人不敢當面頂撞,於是,紛紛在她走了之後小聲嘀咕。

「這丫頭打哪兒來的……你認識嗎?」

「沒見過,滿嘴胡言亂語,你說她不會也是……」

遠遠跟在一旁的孔雀豎著耳朵,將眾人所說聽得清清楚楚,一路走來,白眼都快要翻到腦袋後頭去。

他就猜到,不論這城裡殺人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先前那些死者遭遇厄運都和城裡這些長舌的倀鬼脫不開干係。

或許原先只是一件簡單的小事,但一旦被人嚼了舌頭,最後便不知會被傳成什麼樣。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成了該死的邪祟。

不久前,南天燭說了,既然與眾不同就會被盯上,那她便是最好的誘餌。

他們剛從城外來,與當地人並不熟絡,若是再能展現出恰到好處的「怪異」,那應當很快就會吸引來暗處的目光。

這對於南天燭來說自然不是難事。

潭州這樣的小地方,百姓生活談不上富足,自然也不會日日更衣,他們衣服上沾著的血氣,菜香,甚至是香火味,在南天燭的鼻子面前根本無從遁形。

她需要做的,不過是像她小時候每日做的那樣,為他們「卜」出這些一目了然的東西。

根據南天燭的猜測,若是她表現太過異常,那道影子應該很快就會出現。

事實一如他們所想。

隨著太陽西斜,孔雀漸漸發現,一直跟在南天燭身後的,不止有他一個。

不知從何時起,一個穿著灰色粗布衣的男人就一直徘徊在南天燭身旁,時不時還會湊得很近,像是在聽她說話。

孔雀心頭一跳……會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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